“你不知道麼?”她輕聲問道。
悟心蹬蹬退後兩步,寒著臉,揮手阻止道:“住口!”
流煙白皙的臉頰上掛著珠淚,卻笑著道:“你知道的!”
對!他知道的,可是他多麼想糊裏糊塗,知道的越多,活的就越累,縱使你神情輕鬆,心底也早已爬滿疲憊。
悟心無力的坐在腳下台階上,渾然不顧地麵上惡臭無比的屍水,微微低著頭,緊皺著眉頭,閉著眼睛,雙手使勁的捂著光禿禿的腦袋。
他望一眼流煙,見她雙目失神,頹廢迷茫的望著虛空,悟心心中煩躁無比,體內那股暴戾魔氣應時而起,瘋狂竄動在四肢百穴,讀了十年佛經熏陶出的淡定,刹那間便坍塌崩潰。
滿腔的壓抑讓他幾乎無法呼吸,衝動早就如魔鬼附體隨行,他拿起石枕,硬生生一拳砸了上去,砰的一聲,鮮血四濺,那石枕卻是絲毫無損。
悟心體內本無法力可用,這一拳更是連半絲舍利念力也未調動,更沒有驅動婆娑念珠和輪回簫,沒有防護,卻一往無前的拚上拳頭。
他在發泄,他同時也在自殘。
流煙一驚,回過神來,看他這般,神色變得暗淡無光,坐在棺材蓋上,抱著膝蓋,一臉沮喪。
砰砰砰、、、、、、
悶響聲不絕,鮮血不知不覺沾滿了石枕,沒有人看到,那上麵有鮮血悄無聲息的滲入其中,緩緩消失。
足足打了上百拳,流煙流著眼淚嗬斥道:“夠了!我鬼氣已入心脈,活不過三日,我以後再也不會煩你了。”
那拳頭突兀停在半空,有鮮血兀自一滴一滴落下,悟心低著頭,渾身一顫,定住了一般,隻是那露出白骨的拳頭,握的更加的緊。
小貓妖望一眼流煙,沒有說話,從身上撕下一塊紗裙,抓起悟心的手,溫柔的、小心的包紮著。
一直等她包紮完畢,退到一旁,悟心才問道:“是誰傷你?那屍鬼?”
流煙望了他一眼,低頭趴在膝蓋上哭出聲來。
悟心吸了口氣,又道:“毀掉這詛咒,便能除掉屍鬼麼?”
嚶嚶哭聲緩緩消失,流煙抬起頭依舊淚眼婆娑,她道:“那師太說,隻要我毀掉天地詛咒,破去屍鬼不死不滅法身,她就能滅掉屍鬼。”
悟心點了點頭,怔怔盯著石枕半響,右手緩緩舉起,婆娑念珠融入手掌,億萬金光透體而出,照的整個石室如極樂佛境。
頭頂石壁上倒著懸掛的妖物瞬間化成飛灰消散無蹤,棺材中的屍蟲燃起金色火焰,就連腳下的汙水,金光籠罩下,也變得清澈無比,隱隱約約檀香撲鼻。
一把金剛降魔杵凝聚在悟心手中,這降魔杵隻有一尺長,三刃,每一刃代表一界,天人鬼三界眾生日夜虔誠跪拜諸佛尊所成的念力通過婆娑念珠加持在降魔杵上,此刻的降魔杵雖為虛影,卻有著天大的威壓,無窮的佛力。
悟心咬著牙,狠心刺下,降魔杵所過之處,空氣灼燒著,連空間都震蕩不安,有無數小裂縫出現、融合,瘋狂的毀滅著一切。
這一擊傾盡全力,如此威力,縱使是通天強者,怕也不得不避其鋒芒。
轟!
一聲巨響恍若太陽隕落,光芒耀眼,閃爍的人睜不開眼睛,浩瀚無窮的佛力如同天河奔騰而下,滾落到凡間,朝著四周翻騰而去。
悟心站在最中心,身上破舊的袈裟迎著佛力咧咧飄舞。
過了好半響,光芒消散,佛力漸失,金剛杵無影無蹤,他神色一變,吐出一口鮮血,退後幾步,跌坐在背後台階上。
不遠處,那石枕,竟然完好如初,絲毫無損!
“怎麼會這樣?”他愣怔著,不可思議,手中婆娑念珠再次亮起,準備再一次傾盡全力毀掉石枕。
就在此時,流煙阻止道:“停手吧,這石枕看似普通,實則是無數年前天絕所布封印,天絕法力無匹,一身修為通天徹地,縱使過了萬年,你我凡夫俗子,也斷然無法強行破開封印的。”
悟心問道:“那怎麼辦?莫非等著不成?”
流煙點了點頭,癡癡的望著遠方,喃喃道:“對,等著,等了這麼多年了,何必在乎多等兩個時辰呢?”
悟心皺著眉頭,問道:“你說什麼?”
流煙道:“再過半個時辰,封印便是最弱的時候,隻要等到那個時候,我們便能打開封印。”
悟心眉頭皺的更緊,正想開口再問什麼,那石壁上突然閃出一個人影,渾身腐爛著,鬥大的頭顱,鋒利的骨牙,不是屍鬼還能有誰?
屍鬼靜靜的站著,血紅的眼睛冷冷的盯著悟心,呼哧呼哧的喘著氣,半響道:“卑鄙的凡人,果然該死。”
悟心一驚,後退幾步,把小貓妖和流煙護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