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心吸了口氣,沉思半響道:“你我進來的山洞,狹窄閉塞,不像有人出入,應該是換氣的風口,而這洞穴之中,這裏隻有你我二人,並未見到有屍骨存留,既然有字,就一定有人來過,你我仔細尋找,定然能找到出路。”
那女子恍若沒有聽到他講話,依舊怔怔的望著水麵出神,神色之間竟然沒有半點欣喜之色。
悟心皺著眉頭問道:“你怎麼了?”
那女子也不說話,好半天後轉過身來,靜靜望著悟心,輕聲道:“悟心師兄,如果這裏真是地府,我們縱使逃出去,怕是也會被無數惡鬼吞噬,反正都是死,我寧願和你死在這裏。”
靈動幹淨的眼中分明四溢著濃濃的深情,此時此刻,這女子竟然毫不掩飾,拋開一切凡俗成見,沉寂十五年的芳心,悄然為他一個人顫抖。
悟心不敢與她對視,轉過頭,腦海中卻盡是菩提寺眾僧的慘象,吸一口氣堅定道:“莫說不知道這裏是不是地府,即便真是地府,我也定要出去。”
若雨安靜的望著他,望著望著珠淚便滾落下來,抬起素手輕輕拭去,嘴裏小聲自語道:“你放心,這裏不是地府,你也一定能出去的。”
悟心沒有聽到她說什麼,雖然覺得她忽然有點奇怪,卻也沒有多想,不敢與她再講話,沿著旁邊石壁開始摸索,裝作沒看到身後凝聚在身上的目光。
幾個時辰一晃便過去了,悟心摸遍山洞中每一塊石頭,不說機關,卻是連半點可疑的地方都沒有。
無奈的住手,望了一眼身後幽怨的眼神,悟心走到水潭邊,望著裏麵的小字,緊緊地皺著眉頭。
身後那眼神便這般望著,仿佛要把這小和尚每一個動作,每一絲容顏,他的喜怒哀樂,他的悲傷開心,都鑄造成鋒利尖刀,鏤刻在那女子靈魂深處。
不知過了多久,若雨歎了口氣,仿佛是對自己,又仿佛是對悟心說道:“鏡花水月,本就是虛的,又哪裏能留得住。”
悟心心中疑惑,回頭想問,卻見若雨翩然走到身邊,對他說道:“我有辦法,可以出去,悟心師兄可願意聽?”
悟心一怔,隨即大喜,問道:“什麼辦法?”
若雨望著水潭,淡淡道:“潭水中有‘鏡、花、水、月’,你望著‘鏡、花’,我望著‘水、月’。說不定便可以觸動機關。”
悟心皺著眉頭,這辦法聽起來太過荒唐了,可是望著若雨一臉淡定,他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股希望,心中盤算,洞穴極小,也隻有這‘鏡花水月’四個字有蹊蹺,說不定真的能找到出路也未可知。
點了點頭,悟心道:“聽你的,試試也好。”
他低頭望著水潭,黑色瞳孔中倒映著‘鏡花’兩字,碧水中,那傾城容顏閉著眼睛,緩緩的向他靠攏。
一寸,一寸......
明明近在咫尺,卻仿佛遠在天涯,要經曆無數困難險阻。
兩張臉緩緩的貼在一起。
悟心隻覺那俏臉光滑柔膩,舒適之間,卻透著一股冰涼。
美目緩緩睜開,那靈動幹淨的眼中,‘水月’二字悄然出現,刹那之間,潭中射出一道水藍光柱,光柱籠罩在一處石壁上,一陣沉重的‘哢哧’聲響起,原本光滑平坦,毫無縫隙的石壁,竟然緩緩向後縮去,露出一條七尺高五尺寬的通道。
悟心愣著,沒想到這麼做竟然真的找到出口,怔怔之間,卻覺得臉頰旁的冰冷柔軟緩緩離開,若雨也不理他,獨自一人,緩緩朝著通道走去。
婆娑念珠金光亮起,沿著通道走了四五丈,便到了盡頭,悟心看了看四周,心中一陣失落,原來沒有出去,卻是來到一間石室中。
石室與方才山洞大小相若,中間空蕩蕩的,旁邊有一處香案,供著佛祖金身,香案下有一個蒲團,此地處在山腹之中,又常年無風,那香案和蒲團之上,倒是頗為幹淨,沒有什麼灰塵。
若雨似乎頗為詫異,咦了一聲,朝著香案走去,邊走邊道:“怎麼會這樣?”
悟心道:“這有什麼奇怪的,說不定多年前是位高僧在此地修佛呢。”
若雨白了他一眼,嗔道:“你知道什麼?”在香案上查看半響,無意中看到地麵蒲團,緩緩蹲了下去,盯著蒲團旁邊的地麵看了半響,抬頭又白了一眼悟心,道:
“原來是個沒良心的和尚。”
悟心沒有理她,湊過去一看,隻見地麵上寫著幾行小字:
身在淨土
難忘傾城
負了如來負了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