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中有人聰明的從奔跑的人群裏逃出來,他們鑽進街邊的小巷岔道,然後沒命的狂奔逃命。
士兵們並不理會那些逃掉的叛亂者,他們隻是逼迫大群在街上盲目逃竄的叛亂分子向前不停的跑著。
直到他們當中終於有人再也堅持不住,越跑越慢逐漸掉隊。
“舉起矛!”
隊官發出了令人膽寒的命令。
一柄柄鋒利長矛排成了一列向前平指的可怕叢林,長矛上滴下的淋淋血漬在經過的路上留下了一條條的猩紅痕跡。
叛軍,或者說是一群烏合之眾恐懼的看著慢慢逼近的士兵,這個時候他們臉上再也沒有之前的那種悍不畏死和近乎狂熱的激情,唯一殘存的隻有驚恐不安和因為過於恐懼而變得麻木的僵硬表情。
“他們不敢的,不敢的,”一個年輕貴族嘴裏不停的反複重複的這句話,然後他鼓起勇氣從人群裏走出來站到前麵,對朝著他們逼來的士兵大聲喊“看在上帝的份上聽我說,我是……”
“射擊!”
一聲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恐懼以致變得走調兒的吼聲從馬德裏士兵隊伍中響起。
那聲音當中似乎還摻雜著無奈和憤怒的宣泄。
原本就警惕的監視著對麵叛亂分子的火槍兵們,幾乎在命令下達的那一瞬間就做出了相應的反應。
猛烈的槍聲頃刻間在街上爆發出來,硝煙彌漫,火星四濺,這個整個街道完全籠罩在一片慘叫,呼救和因為恐懼到極點不知所措的哭喊聲中。
街道兩邊的住戶驚恐萬狀地透過窗子看著外麵那如同地獄般的慘相,當有人試圖打開房門去救助那些倒在地上不停呼救的倒黴人時,卻立刻被外麵四下橫飛的子彈打了回去。
這一天對馬德裏人來說注定是一個刻骨難忘的日子。
隻要是親身經曆過的人,即便是在很多年之後也不可能忘記在這一天的馬德裏街頭發生的慘劇。
可怕的槍聲時起時落,人們隻能躲在屋裏膽戰心驚的聽著外麵的動靜。
終於,槍聲漸漸的奚落下去,街上有人開始大聲的吆喝,同時可以隱約聽到一聲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呻吟。
士兵們開始挨家挨戶的敲門,這讓市民們又是一陣膽戰心驚。
不過他們很快就知道自己被征集起來幫助收殮屍體。
隻是當人們走到街上時,才發現原本平坦的街道上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倒在血泊中的屍體和時不時或許還會動上一下的人。
血水順著街道兩側的排水溝緩緩流淌,形成了一條可怕的殷紅溪流。
隊官滿臉呆滯的站在街道中間,他的身子需要用劍支撐著才能站穩,可即便這樣,如果經過他的身邊,就可以發現他的身子在不停的輕輕顫抖,而且每當有人靠近時,他都似乎受到了驚嚇般麵露驚容。
他注意到手下士兵看他的眼神十分古怪,不過這絲毫也怪不得他們。
誰也不會想到首先下達射擊命令的會是這位隊官,他甚至沒有給對方任何解釋和提出談判的機會。
甚至即便是火槍兵們看向他的神情也有些奇怪。
說起來誰也不會想到這場原本也許可以避免的屠殺,最終會以這種可怕而又殘酷的方式結束,隻是因為一個原來的馬德裏軍官突然瘋狂般下達的命令。
這個結果甚至讓聽到報告的亞曆山大和貢薩洛也不由為之一愣。
他們想到了可能會發生一場很殘酷的屠殺,畢竟麵對那些叛亂份子,隻有使用殘酷手段才能行之有效的把他們鎮壓下去。
但他們沒有想到結果卻是這樣的慘烈,或者說是有些可怕。
“226個人?”
“是的大人,我們總共找到了這麼多人,”一個士兵向貢薩洛報告著“除了半途逃掉的一些人之外,我們在大街上打死打傷了大部分的叛亂分子,現在那些人的屍體都還集中在街上。”
“請放心殿下,我會盡量處理這件事,”唐·班德拉茲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趕了過來,在聽完士兵的報告之後,他走過來主動提出了願意解決眼前這個不小的難題“這真是可怕的一天,不過那些人也是咎由自取。”
貢薩洛神色陰沉的望向亞曆山大,他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雖然他曾經指揮過更大的戰鬥,也見過更多的傷亡,但在街上屠殺卻是他以往從未幹過的。
亞曆山大垂下眼簾默默的想了想,馬德裏發生的變故也的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隻是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他卻並不因此後悔。
或者說形式也不允許他如此的多愁善感。
“去做你應該做的吧,市長大人,”亞曆山大終於打破沉默下達了命令,然後他望向一旁的貢薩洛稍微沉吟,才低聲說“看來有些事情我們要改變計劃了。”
唐·班德拉茲急匆匆的上了馬車,在一隊衛兵的保護下向宮外奔去。
不過他的車隊出了王宮沒走出多遠,就和恰好返回的隊官帶領的士兵相遇。
看著走到馬車前向他躬身行禮的隊官,唐·班德拉茲沒有開口,可他的眼神卻不住閃爍。
“我按照您的命令做了,”隊官壓低聲音報告著,然後他扶著額頭低聲呻吟“上帝是不會寬恕我的。”
“會的,”馬德裏市長聲調陰沉的說“上帝會寬恕一切獲得成功的人,除非你倒黴的沒有按照我的吩咐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