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渡河。”
貢帕蒂忽然開口,他的神色鎮定聲調平和,就好像隻是說要到河對岸去散步,而不是隨著這句話即將爆發一場激烈的戰鬥。
“大人是不是再等等,也許奧孚萊依大人那邊很快就有信兒了。”
副官有些擔憂的勸阻著,渡河可能會造成的巨大傷亡讓他暗暗憂心,畢竟對任何君主來說,過多的傷亡除了意味著軍隊的損失,還有就是大批的撫恤和招募新兵導致的戰鬥力大跌。
想來如果那樣,將軍肯定會受到公爵大人的申斥。
“不能再等了,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必須在法國人還沒有下定決心之前解決威尼斯人,至於奧孚萊依,”貢帕蒂不易察覺的皺下眉梢“相信我,他在擔任行軍隊長的時候,公爵曾經不止一次讓他代替自己指揮部隊,所以他知道該怎麼做的。”
貢帕蒂的話讓副官鬆了口氣,雖然關於參謀長的一些傳言和貢帕蒂說的似乎有所出入,不過卡拉裏奧尼決定相信自己的主官。
看著匆匆走遠的副官背影,貢帕蒂這時候才用手指揉了揉因為盡量克製沒有皺起來而有些酸痛的額頭。
“奧孚萊依將來會成為個優秀的參謀長,他的認真和細密可以讓一個漏洞百出的計劃變得幾乎無懈可擊,也可以讓一群烏合之眾變成訓練有素的精兵,這是奧孚萊依的優點,不過也正因為這個,他也隻適合當個參謀長。”
這是亞曆山大曾經私下裏對巴倫娣說過的,他會這麼詳細的分析評價自己的手下,隻是希望巴倫娣在攝政期間能夠準確的因才適用。
不過這雖然是亞曆山大夫妻私下裏的議論,可並不意味著其他人就不清楚這位行軍隊長的特點。
“奧孚萊依,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說了這句即使是自己也不是很有信心的話之後,貢帕蒂就把所有的擔心,憂慮和煩惱拋到了腦後。
“貢帕蒂是個富有進攻精神的人,不過有趣的是他卻很擅於防守,隻是以他的性格,即便是在防守當中,隻要有一絲機會都會立刻抓牢,然後予以堅決的主動反擊。”
貢帕蒂不知道亞曆山大不但這麼評價過他,甚至還如此叮囑巴倫娣:“當你處於關鍵時刻難以做出決定時,就派貢帕蒂去完成這個任務,因為即便他失敗了了,局勢也不會比這個更糟了。”
羅馬忒西亞軍隊是在上午的時候開始渡河的。
每天這個時候的明喬河的水勢會稍稍減緩,不過即便這樣,當一條木船剛剛放入河裏,就立刻被一個浪頭掀得打橫漂了出去,然後隨著岸上士兵抓著的纜繩脫手,木船立刻順流而去時,岸上的羅馬忒西亞士兵還是不由紛紛臉上變色。
“大人,河水太急了。”
副官看著在河灘上有些混亂的士兵焦急的說。
“這個時候是一天最適合的時間,到了中午就更不適合渡河。”貢帕蒂說著抬頭看看天空。
看到遠處一片陰雲飄過,他的臉上也變得陰沉下來。
“命令各團以連隊為位開始渡河。”
貢帕蒂說完稍微停頓,接著又語調低沉的說:“告訴所有部隊,首先渡過明喬河的連隊,我將會授予其‘瓦萊喬連’的稱號,我將會請求公爵大人授予其軍旗。不過同樣的,作戰不利的部隊將會受到嚴厲懲罰,必要時我會行使公爵賦予我的軍團總指揮的職權。”
卡拉裏奧尼用力點點頭,他從將軍的話裏聽到了森森殺氣,這是與奧孚萊依多年積累的威望截然不同的另一種威嚴。
這讓副官一點都不懷疑,如果需要,將軍大人不會吝嗇用幾條人命提醒那些怯戰膽小的士兵該怎麼履行職責。
一條條的木船放下了河,威尼斯人顯然是因為撤退得太過匆忙的緣故,雖然他們破話了明喬河上的橋梁,但卻沒來得及收繳沿岸的船隻。
甚至在破壞橋梁時,很多橋上的木板也隻是被隨意的丟棄在了岸邊和已經光禿禿的橋墩附近的石頭堤壩上。
在卡拉裏奧尼的指揮下,羅馬忒西亞士兵不但很快征收了鎮子裏的所有船隻,而且利用那些被丟棄的木板把一些雖然已經破爛損壞,可卻能夠當木筏撐架的破船用繩子固定在一起,成為了臨時的渡河平台。
“大人,這樣我們就可以盡快把火炮運到對岸了。”
博洛尼亞軍事大學炮兵科第一屆肄業生興奮的對貢帕蒂解釋著那些木排的用途。
貢帕蒂默默看了看那木排,然後靠近卡拉裏奧尼對他低聲說:“等到這場仗打完之後,你還是回大學去繼續讀書吧,我可不想因為我的緣故讓你成為第一個沒能畢業的學生。”
羅馬忒西亞軍隊的動靜引起了威尼斯人的警惕,在距離河岸不遠處依托河邊村莊臨時修建的工事裏,威尼斯指揮官看著對岸忙碌的羅馬忒西亞軍隊,眼角不停的跳動著。
“他們要進攻了,得給他們點厲害看看。”
指揮官吩咐著,忽然他身子一顫腳下險些絆倒。
“大人。”
旁邊的衛兵立刻扶住指揮官。
“這條該死的腿,”指揮官低聲咒罵著“這還是當初在比薩的時候負的傷,一到壞天氣就疼的要命,說起來那時候防守比薩的似乎就是對麵那個貢帕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