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從有些不安的站在一旁聽著,他知道自己這位將軍有著狂妄的性格,可他現在這個樣子還是讓隨從從心底裏感到惶恐。
“我得讓斐迪南知道他是在和誰打交道,要知道我效忠的是女王,可不是什麼靠著婚姻手段就想竊取卡斯蒂利亞王位的懦夫,所以如果他想要我為他效勞,就必須按照我的方式。”
說完貢薩洛從石頭上站起來,他向前幾步踩到水裏,讓在這個季節還有些冰冷的河水灌進靴筒,感覺著那冷徹的溫度,貢薩洛回頭對身後的手下下達了命令:“讓各個戰鬥大隊做好準備,也許很快我們就要有一場打仗要打了。”
就在卡斯蒂利亞王軍積極備戰的同時,戰前緊張的氣氛也籠罩在對岸的西西裏軍隊軍營上空。
壓抑的氣感覺即便是用多少次激烈的訓練也無法舒緩,每個人與別人眼神相遇時看到的其實都是與自己一樣的忐忑不安。
貢薩洛就如同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在所有那不勒斯人的心頭。
隻要想想當初查理八世的法軍是那麼輕易就擊潰了那不勒斯軍隊占領了那不勒斯,可就是那樣不可一世的法王,卻被貢薩洛打得不得不扔下軍隊獨自逃回法國,就可以想象那個貢薩洛有多麼可怕。
那是在那不勒斯,而現在則是在卡斯蒂利亞,是在貢薩洛自己的國家。
而且他的軍隊也已經和那時不同,對於貢薩洛的模範軍,至少西西裏軍官們是早有耳聞的。
箬莎察覺到了手下的緊張,不過她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甚至即便是她,對於將要和貢薩洛正麵交鋒也隱隱忐忑。
特別是在接到貢薩洛的最後通牒後,箬莎第一次在大戰之前的晚上失眠了。
4月的夜晚還有些寒冷,箬莎披著件厚厚的披風走到屋外。
她抬頭看著頭頂深幽的夜空中一片片望不到盡頭的繁星,忽然感到一股說不出的寂寞與惆悵。
從布加勒斯特到西西裏,不知不覺間,當初的科森察伯爵小姐變成了西西裏女王,而那時候那個美麗而又有些聰明和驕縱的貴族女孩也變成了揚名歐洲的軍事統帥。
這一切的變化簡直是最富有想象力的人也不會猜到的。
那麼這一切都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生變化的呢?
是亞曆山大出現之後。
心頭閃過這個念頭時,箬莎唇角不由微微向上翹起。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如你一樣了解和能夠幫助我的人了,我甚至無法想象如果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想起亞曆山大信中的這些話,箬莎就隱約感到一絲驕傲。
在這大戰前的深夜裏,箬莎卻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做了。
巴倫娣如今已經是羅馬涅-托斯卡納公國的公爵夫人,她應該知足了。
盧克雷奇婭嘛,她完全可以守著她的比薩和佛羅倫薩公爵領地成為未來的亞曆山大帝國中的一部分。
至於索菲婭,想到她,箬莎不禁搖搖頭,她會成為一個任性的東方女王,在今後很長時間裏她會逐漸被野心驅使著忙於在遠離西歐的東方陷入種種紛爭之中。
除非亞曆山大的召喚,大概她的後半生就要在巴爾幹度過了。
最後剩下的,隻有哥哥和妹妹。
想到這裏,箬莎就不禁笑起來,可接著又被一陣疲憊襲上身來。
兄妹兩人幾年心血,幾年經營終於走到了如今這一步。
與貢薩洛決戰,在擊潰卡斯蒂利亞主力後,兵進巴裏亞利多德。
這無疑是一場關鍵性的戰役,甚至這場戰役的勝負與正在意大利進行的戰爭有著既然不同的含義。
即便在於奧地利軍隊的戰鬥中失利,可是依舊可以有著種種回旋餘地,必要時甚至可以與奧地利人訂立停戰協議。
當然那樣勢必麵臨種種苛刻的條件,可並非不可收拾。
但是在伊比利亞卻不同。
戰敗,就意味著徹底失去之前所有的一切,而等待他們兄妹的,也勢必將是一個淒慘的下場。
頭頂的星空寂寥清冷,那神秘而又幽暗的天穹好像隨時都會出現一個可怕的旋渦陷阱,把人的身體和靈魂一起吞噬進去,望著頭頂的箬莎不禁微微裹緊了身上的披風。
“哥哥你現在在哪……”
箬莎輕聲自語,她這一刻感到了難言的孤獨。
一雙有力的手臂忽然從背後擁來,箬莎一瞬間本能的想要去拔藏在腰間裙襯下的短劍。
直到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輕吟:“我就在這兒,我來了。”
1503年4月,亞曆山大帶領大約300名巴爾幹獵衛兵從裏斯本港出發,經大西洋在西班牙南部港口赫雷斯-德拉弗洛特**岸。
隨即換船沿瓜達維爾河逆流而上,在距塞維利亞南部幾法裏的地方穿過塞維利亞城,與4月15日,進入西西裏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