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曆山大六世略顯失望,這雖然不是拒絕,可顯然也是並不令人愉快的拖延,不過他隨即想到了亞曆山大對埃斯特萊絲的喜愛的確如他所說的那樣強烈,而讓教皇注意的是亞曆山大似乎並不想讓埃斯特萊絲成為他的籌碼,雖然不知道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可教皇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他的確是這麼想的。
“的確還有些早,不過將來的事兒誰知道呢,不是嗎?”教皇理智的結束了這個話題,同時,他的目光透過窗子看到了已經走過石橋,向著玫瑰角宮走來的斐迪南“我們還是去見見那位國王吧,也許一切很快就都一清二楚了。”
亞曆山大陪著教皇向外迎去,看著教皇佝僂的背影,他忽然覺得或許之前自己還是小看了亞曆山大六世對於野心的執著,即便是在這個時候,哪怕隻是未來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他都要立刻奮不顧身的伸手抓住,這樣的一個亞曆山大六世,真的能夠甘心跟自己合作下去嗎?
或許應該做些更可靠的準備了,亞曆山大這樣暗暗叮囑自己。
整個晚餐的過程是枯燥乏味的,即便是陪在一旁插科打魂兒的一個弄臣都沒有能夠讓晚宴的氣氛變得活躍一些,而斐迪南身邊的人到了後來幹脆紛紛找借口告辭。
當廳裏隻剩下三個人的時候,斐迪南幹脆用舉杯致敬暗示晚宴已經結束,他匆匆喝下一口葡萄酒算是進了最後的禮數,然後就迫不及待的邀請教皇到旁邊的房間單獨聊聊。
雖然看到亞曆山大不經意的露出笑容,但是斐迪南卻並沒有邀請他的意思,在斐迪南看來,或許亞曆山大有破壞他與教皇之間協議的理由,但是亞曆山大六世應該不會那麼容易被他說服,畢竟教皇現在的處境很糟糕,這就讓斐迪南有足夠的把握能夠說服這位如今落魄的教皇陛下。
隻是讓斐迪南意外的是,當他終於說出他的來意後,亞曆山大六世卻很固執的要求必須讓他的女婿參與進來,為此他甚至威脅如果不能答應他的這個條件,那他就要離開巴裏亞裏多德,甚至是離開卡斯蒂利亞。
“有很多地方可以去,葡萄牙或者法國,我想他們還是願意看到我去他們那裏巡視,”即便明明看到斐迪南臉上因為他這話露出了輕蔑神色,可亞曆山大六世依舊固執的堅持著自己的條件,而作為一個優秀合格的外交家,他很肯定的知道他的條件最終是會被接受的“或者去安達盧西亞。”
斐迪南的神色終於變了,他知道教皇的這個要挾不是不可能,或許葡萄牙與法國真的未必歡迎這位流放教皇,但是安達盧西亞的那些叛軍卻絕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而且即便是葡萄牙或法國在如今這種局麵下大概也會很願意見到教皇傾向於他們,至少這對於曼努艾爾來說是個意外之喜。
亞曆山大被請進了房間,看著斐迪南略顯陰沉的麵孔,他並不掩飾的像教皇露出了陰謀得逞般的微笑。
一切已經十分明顯,到了這個時候任何用來遮掩的借口都已經沒有必要,所以亞曆山大坐下後第一句話就是:“陛下,你應該擔心的並非是公主的精神狀況或者是菲利普親王的反對,我們都知道他如今的情況,甚至可以說阻撓您的力量並不在巴裏亞裏多德,而是在安達盧西亞。”
斐迪南原本陰沉的臉上慢慢起了變化,他的兩隻手握在一起拇指靈巧的來回畫著圈兒,然後向坐在一旁的教皇望了眼後,他慢吞吞的問:“公爵,你說的威脅是指什麼人?”
“您知道,貢薩洛·科爾多瓦。”
亞曆山大幹淨利索的說出了這個名字,他看到斐迪南的臉色變了,這讓他略微有些驚訝,亞曆山大沒有想到貢薩洛在斐迪南會心裏的威脅要比他想的更大,現在想想貢薩洛在伊莎貝拉死後的結局下場,他倒有些佩服麵前這個人了。
至少即便是深深的忌憚著貢薩洛,可斐迪南最終對他沒有使用太過激烈的手段,除了用種種方法迫使他不得不退役回家,可貢薩洛畢竟還是落個個善終,這比起他可能造成的威脅來,斐迪南已經可以算是寬宏大量了。
隻是這一次亞曆山大並不想讓這對君臣有個還算說得過去的結果,因為那樣並不符合他的需要。
“您不覺得貢薩洛在南方已經拖延的太久了嗎,”亞曆山大注意到斐迪南望著他的眼神中透著不解,很顯然他的這種直接挑撥引起了對方的懷疑,於是他幹脆拿出了一個十分充分的理由“貢薩洛在克裏特島作戰的時候侵占了我在克裏特的大片甘蔗園,這對於我來說是不能容忍的,我想您知道蔗糖會帶來多大的財富,用那些錢他可以幹的事情太多了,這對我來說是金錢的損失,對您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斐迪南一直在轉動的兩個拇指停了下來,他不能不承認亞曆山大說的的確很對,一個有著巨大聲望,指揮著一支強大軍隊,同時還有著龐大金錢來源的卡斯蒂利亞貴族意味著什麼他再清楚不過,甚至就是現在如今在安達盧西亞的唐·巴維和貢薩洛比起來也變得微不足道了。
更重要的是,他是伊莎貝拉的寵臣。
這就讓他在卡斯蒂利亞王國擁有著旁人無法比擬的號召力,甚至如果他真的有所異動,很快就會被人認為是女王的意誌,這對於斐迪南的威脅要比那個如今已經如同死人般的菲利普大得多。
“那麼你認為應該怎麼辦?”斐迪南終於問,雖然他覺得亞曆山大其實也未必有什麼辦法。
“這是您的事情不是嗎,不過我想我可以為您效勞。”
亞曆山大露出了微笑,一直以來他都在等待這個機會。
現在,這個機會就在眼前了,他告訴自己必須牢牢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