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的安息號聲在戰場上相互呼應,似乎都在這一刻為那些戰死的法蘭西騎士哀鳴,號聲在空中蕩漾,如一片片這酷熱時節中冰冷的低語,最後慢慢落在那些已經失去了生命氣息的騎士們的盔甲上,化為一絲絲再無生機的死寂。
“陛下,法國人派人來了。”一個居高臨下的看著遠處的騎馬侍從向箬莎報告著。
箬莎點點頭讓手下的軍官去敷衍那些法國人,而她自己則在是從們的陪同下上了馬車,向著位於陣地後麵不遠處的營地行去。
法國人的使者踩著腳下被血水染得濕粘的青草穿過雙方之間那片已經被視為死地般的空地。
每次戰鬥後雙方往往都會暫時休戰,掩埋屍體,救回己方傷員,這種規矩已經存在了上千年或許更久,而這麼做除了是為了安撫戰死者的亡靈,更是為了防止可怕的瘟疫。
有身份的貴族和軍官的遺體會被很尋找出來後小心收殮運回去,而普通士兵則會被就地掩埋。
在這個時候即便是生死大敵的兩軍也往往會表現出異乎尋常的克製,哪怕是在搬運屍體時不可避免的相遇,可卻很少會變的刀兵相見。
似乎在這遍地都是死人的世界裏,大家都變有著一種默契般的敬畏。
隻是和以往不同,這一次法國人要運回去並不是幾個人,而是所以人。
衝鋒的105名法蘭西騎士,全軍覆沒。
“時代變了。”
這是回到營地後的箬莎對身邊的人說的一句話,她並沒有指望別人能明白她這話的意思,而是在得到法國人終於撤出戰場的確鑿消息後,讓人給自己的帳篷裏搬來了注滿熱水的木桶,然後脫下衣服緩緩的把身子浸入了熱騰騰的熱水裏。
當感覺到熱水帶來的舒適時,箬莎不由發出聲輕輕歎息,她覺得太累了,陣陣困意讓她幾乎想就這樣靠在桶邊睡過去。
不過她還是強打起了精神,在叫來侍女為自己擦洗的時候,她從放在木桶旁邊的小木幾上拿起了那本她其實已經看了很多遍的《與諸將書》。
箬莎把一邊臉頰貼在胳膊上支在桶邊認真的看著這本由亞曆山大給他的軍官們寫的著作,隻是很快她的眼皮就開始打起了架。
箬莎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被女仆的低聲呼喚叫醒。
天已經黑下來了,外麵的營地亮著篝火,一陣陣熟悉的歌聲傳進帳篷,箬莎沒有立刻起來,而是躺在那裏看著女侍官指使著女仆們做這做那的忙活著。
看著女侍官讓人很小心的把一件記得是在重大慶典上才會穿的裙子和各種飾物擺放在用樹樁當成的臨時衣架上,箬莎略顯疑惑的問:“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嗎?”
“陛下,難道不是嗎?”女侍官有些激動的說“您打敗了路易,打敗了法蘭西國王。”
箬莎聽了笑了起來,她拿起那本《與諸將書》向著女侍官微微示意了下:“不,親愛的夫人還遠著呢,這隻是一場戰鬥而已,我要的,或者說我哥哥要的不是在戰場上的一兩次獲勝,就如同他在這本書裏說的那樣。”
說著,箬莎翻開其中用書簽標注的一頁,稍微輕了輕嗓子念到:“所謂戰略決戰,絕不是為了一個次要的不被重視的目的,而是為了達到當初發動戰爭時最根本的要求,因此必須全力以赴的剔除所有在這一過程中可能會出現的妨礙完成該任務的困難,進而通過完成既定的計劃達到最終目標。”
念到這裏,箬莎合上書本抱在隆起的雪丘上,她的眼中透著認真,用無比肯定的語氣對女侍官說:“而我們的目標可不是隻為了在戰場上打贏法國人,”說著她抱著書的兩臂微微用力,目光中透出一絲堅定“我們要他們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