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後來,當時機成熟後,幹脆宣布建立教會法庭,徹底架空各地貴族。
很明顯,伊莎貝拉正在利用原本看似人畜無害的造神運動,暗暗推行著鏟除異己,削弱貴族勢力的計劃。
唐巴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畏懼。
之前因為那些審判隻是針對普通平民,所以沒有人太過在意,更沒有引起貴族們的警惕,可是當貴族們終於察覺到事情開始向著他們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時候,局勢的變化則早已經超出他的想象。
托馬斯湯戈馬達會公然提出建立教會法庭,就是因為形勢已經變得對伊莎貝拉十分有利,這是一場利用教會和民眾對貴族們展開的奇襲,很顯然伊莎貝拉在這場戰爭中取得了真正的勝利。
寒風從四周的的望窗裏吹進來,可這點寒冷絲毫不能和唐巴維心底裏的那陣陣寒意相比。
伊莎貝拉的老辣讓唐巴維毛骨悚然。
他想不到那個當初在他看來還隻是個稚嫩少女的公主已經變成了一個危險的女獵手。
她在巴裏亞多德的王宮裏看似對信仰狂熱的追求背後有著不為人知的意圖。
更可怕的是即便他已經明白了伊莎貝拉的意圖也沒有辦法,因為伊莎貝拉占據著宣揚基督教義的大義名分。
這就造成了沒有人能和她正麵抗衡的有利形勢。
難道以後就這麼任由伊莎貝拉一步步的蠶食,到了最後徹底變成那個女人的盤中餐?
唐巴維不甘的攥著輪椅的皮扶手,他雖然幹瘦卻依舊很有力氣的手指把扶手捏得嘎嘎的響,可最後卻又不得不無奈的放開。
唐巴維動了動被冷風吹的有些麻木的身子,他把包裹著雙腿的鹿皮毯子又緊了緊,然後端起放在一旁的酒杯,喝了口烈酒。
先是冰冷,接著就是燒炙著喉嚨的感覺讓唐巴維的精神一振,他用力吸口氣,然後用力吐出,似乎要把胸中積鬱的悶氣也跟著一起逐出身體。
“伊麗莎白伊拉拉斯塔馬拉,”唐巴維嘴裏喃喃的自語著,對他來說這個名字已經與他的命運緊緊的糾纏在了一起,而且似乎命運已經注定,不論今後會發生什麼事,他和這個名字之間的關係都是無法分割的。
一陣輕輕敲門聲從身後傳來,一個隨從走進來向唐巴維報告:“老爺,那個加多牧師剛剛在城裏執行了一次火刑,他把他的異母哥哥曼多薩宣布為異端,然後當場燒死了,還有曼多薩的家人,他們都被宣布為了異端執行了火刑,然後加多牧師宣布沒收曼多薩家的全部財產收歸教會。”
“這個混蛋,”唐巴維狠狠的捶了下椅子“這下他可是報仇了,當初曼多薩強迫他進修道院的時候可沒想到有一天會是這麼回事。”
“老爺,城裏人們現在都在說加多牧師將來會當主教,甚至是大主教呢。”隨從小心的說“據說他當著很多人的麵公開說要懲罰所有異端,哪怕是貴族也絕不姑息。”
“他想幹什麼,把自己當成布哈蘭瑟的**官嗎,”唐巴維感到憤怒,看到隨從似乎一副還有話要說的樣子,公爵沒好氣的說“還有什麼嗎,都說出來吧,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比這個更糟的了。”
“是這樣的老爺,”隨從舔舔嘴唇小心翼翼的說“有人說看到加多牧師執行火刑的時候那位羅馬特西亞公爵就在附近,他看到了整個審判的過程。”
隨從的話讓唐巴維先是一愣,接著就陷入了沉思。
然後他擺擺手示意隨從推著他離開了望室,在城堡的走廊裏,伴隨著輪椅的木輪發出的單調的聲響,唐巴維的臉上也時不時的閃過絲絲變化。
終於,他布滿皺紋的麵孔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他讓隨從推著自己往大廳方向走去,在來到矗立著眾多武器和盔甲的大廳中央後,他任由隨從推著他在大廳裏緩緩轉著圈。
抬頭看著從高高的房梁上垂下來的那些曆代唐巴維家祖先留下來的旗幟,唐巴維發出一聲聲的感歎。
“從我祖父開始,唐巴維家族統治布哈蘭瑟還不到一百年,”唐巴維緩緩的說“但是我的家族從卡斯蒂利亞伯爵桑喬加西亞時代開始就為君主服務,那已經是幾個世紀之前的事了,所以我的家族和任何家族一樣是卡斯蒂利亞最古老的貴族。”
唐巴維像是自語又像是對誰訴說的蒼老聲音在大廳裏回蕩,而他身後的隨從則推著輪椅低眉順眼的慢慢走著,似乎完全沒有聽到主人在說什麼。
“一百年也許對一個人是太久了,可對一個家族來說還太短,所以我在這裏以布哈蘭瑟公爵的名義起誓,派蒙尼德唐巴維會是布哈蘭瑟的第四代領主,卻絕不是最後一代領主,唐巴維家族的輝煌,才剛剛開始。”
聽著自家老爺透著不容置疑語氣的誓言,身後的隨從莫名的心頭一顫,腳下稍微有點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