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東尼奧似乎稍微猶豫了下,可也隻是那麼不易察覺的一瞬他就做出了決定。
那片土地是否真的是新世界這時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裏有足以能讓人為之垂涎的財富,如果說達伽馬發現的新航線因為從一開始受到了國王的資助而大部分收益都屬於葡萄牙王室,那麼通往西大西洋的航線卻是由西印度公司主導的,那麼即便因為占領權需要曼努埃爾的名義而不得不把一部分利益獻給國王,可因為投資來源於西印度公司,所以從開始就和達伽馬新航線有著截然不同的意義。
一個是全資資助隻能為別人幹活,一個則是雙方合作各取所需。
也就是說,至少在理論上西印度公司與曼努埃爾在那片土地上的“產權分配”上是平等的。
這意味著的是足以能讓人難以想象的巨額財富!
“我回去之後就請求覲見國王,我認為你的推測是正確的公爵,那裏的確是一塊還未被發現過的新的土地。”
唐·安東尼奧用很肯定的口氣回答,然後他和亞曆山大幾乎同時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曼努埃爾一世忽然覺得自己精力充沛,幹勁十足了。
如果說之前支撐著他一直想要遠征東方的動力是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讓整個歐洲知道葡萄牙有著並不輸給強大鄰居的信仰和軍事力量,那麼現在他在和亞曆山大以及達伽馬分別見麵後,似乎打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然後發現了一直隱藏在內心裏的真我。
他發現自己同樣有著世俗的野心,而不是隻渴望通過信仰上的較量與那對強大的雙王夫妻抗衡,他同樣希望能用開疆拓土直接與強鄰分庭抗禮,現在似乎就有這麼個絕好的機會擺在他的麵前了。
唐·安東尼奧的到來更讓曼努埃爾下定了決心,他反複的向這位自己信任的海洋事務顧問詢問這次探險的成功性,和可能會證明的確是無主的新土地以及那裏是否值得花費巨大人力物力予以探索的可能,當得到唐·安東尼奧近乎肯定的答複後,曼努埃爾激動得顧不上還在召見大臣就衝進了旁邊的小祈禱室,他跪在聖母像前發出哽咽的聲音,過了好一陣才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走出來。
“這才是奇跡,我親愛的唐·安東尼奧,這才是奇跡,其他那些都太讓人無可奈何了,我不是說那些不是,隻是這個更象個真正的奇跡。”曼努埃爾有些語無倫次的說,他知道在自己信任的人麵前不需要掩飾什麼,而且一直以來瑪利亞熱衷於學她母親搞祥瑞這種事也早已經惹得很多葡萄牙貴族心存不滿了。
不過唐·安東尼奧很聰明的沒有接這個茬,他現在關心的隻是想要盡快得到國王的支持,亞曆山大說的不錯,有一點可以肯定,不論那裏是否是新世界,那裏的一切都有他們一份。
國王很興奮,甚至因為高興直接把這種興奮帶進了臥室,這讓瑪利亞有些意外,據她所知曼努埃爾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麼興致高昂了,而根據她的經驗,能讓曼努埃爾滿意的事,往往都不會讓她很高興。
於是她派人出去打聽,隨後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國王又召見了達·伽馬?我還以為他已經失寵了,”瑪利亞有些奇怪,之前卡布拉爾指揮的船隊剛剛離開不久,這個時候就再次召見達伽馬的確有些古怪“那麼他們說了些什麼?”
“國王似乎想要開辟新航線,”隨從小心翼翼的回答,瑪利亞有時候會顯得有些神經質,這點上來說對他們家族熟悉的人多少會覺得她和她的姐妹有些相像“是通往西大西洋的航線。”
瑪利亞正拿著梳子梳頭的手停了下來,她似乎有些難以置信的轉身看著站在身後的隨從:“你沒有聽錯,國王要讓達·伽馬去新殖民地?”
“是的陛下,現在很多人都在議論這個,人們都在說也許新殖民地很大,足夠讓更多的人發財。”
瑪利亞臉色慢慢沉了下來,她扭過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過了好一會忽然把象牙梳子狠狠砸在鏡子上。
“啪”的一聲,象牙梳子斷為兩截。
曼努埃爾的確是太興奮了,他覺得自己或許真的是得到了上帝的恩賜,隻要想想原本和自己基本無緣的王冠因為正統王係絕嗣意外落在自己頭上,他就始終認為這就是上帝欽點了他的結果,現在又聽說了關於新殖民地的消息,而恰恰在他錯過了一個哥倫布之後,好像上帝再次顯靈又給他送來了第二個哥倫布,這就讓他認為再也沒有比這個更明顯的證據,證明著他就是受到上帝恩典的人。
所以曼努埃爾在時隔兩天後又一次迫不及待的找見了達·伽馬,這一次他很正式的告訴這位探險家,決定考慮讓他擔任探索西大西洋新航線的海上指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