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又暗暗平複了下起伏不定的心情後,馬基雅弗利向亞曆山大彎腰鞠躬:“您完全可以放心對我的判斷,我將證明自己是您完成這個偉大構想最合適的人選。”
看著馬基雅弗利恰到好處表現出的自信,亞曆山大輕微微一笑,把桌上的圖紙推向他:“國務官,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馬基雅弗利從穹室出來的時候,看到了之前來時就已經見過的走廊上一群貌似當地的鄉紳。
看著他們因為等待得太久顯得焦躁卻有很無奈的樣子,馬基雅弗利略感同情的搖搖頭,然後就在等在外麵的隨從陪同下去找烏利烏了。
而亞曆山大卻並沒有接見那些已經快要凍僵了的鄉紳們,他實在太疲倦了,所以當馬基雅弗利剛一離開他就命令嚴禁任何打擾,然後舒服的鑽進了暖和的毯子。
隻是在睡著前,他不由沉沉的發出聲如同囈語般的低吟:“不知道羅馬怎麼樣了……”
康斯坦丁站在父親麵前,看著老羅維雷麵無表情的臉,他心裏捉摸著父親這時候在想些什麼。
“你認為貢布雷對我們有威脅嗎?”老羅維雷終於開口了,他語調陰沉卻並不含糊,每一個發音都伴著沉穩而有力的收尾,聽說去就讓人有種即便他是在詢問,可實際上卻早已經有了定論的感覺。
“他占領了帕威亞和蒙紮,還提出了所謂米蘭和談。”
康斯坦丁沒有直接回答,他知道要說服父親並不是件容易的事,老羅維雷其實並不是個固執的人,一個過於固執的人是不可能取的足夠多的成就的,有堅定的信念與頑固不化是兩回事,這從老羅維雷能在托尼·羅拉·羅維雷被活活燒成了渣子之後還能迅速向蒙蒂納示好就可以看出來。
“說下去。”
“這說明他對米蘭甚至是整個倫巴第都有著很大野心,這就足以證明他的威脅有多大,如果真的讓他繼續下去,或許將來有一天他的目標就會是熱那亞,”康斯坦丁受到了鼓勵,語氣變得活躍起來“或許這麼說您還不認可我的話,那麼您認為他毀約算不算對我們羅維雷家的背叛。”
“你是說之前他曾經許諾你成為米蘭公爵那件事嗎?”老羅維雷問了句,看到兒子臉上露出一抹憤怒,他撫摸著灰白的胡須緩緩點著頭“你說的不錯,在這件事上他的確是毀約了。”
“那麼父親你認為……”
“我認為你的理由並不充分,”老羅維雷打斷了康斯坦丁“要讓我支持你,或者是支持你們必須有足夠多的能比貢布雷給我帶來好處多得多的利益才行,或者是你必須能拿出他的確威脅到了我們羅維雷家真正利益的證據,否則你很清楚這種所謂承諾隻是談判當中的小小手段,任何人都可以隨便耍一下,隻要能保證不用為這種小花招付出代價,人們甚至還會更傾向於願意用這種外交手腕而不是隻靠軍隊解決麻煩。”
康斯坦丁無奈的看著父親,他這時候已經大致明白,父親的態度是純粹功利的,對他來說看重的隻是是否能帶來足夠多的好處,所以除非他能拿出反對亞曆山大的必要東西,否則父親是不會輕易表示態度的。
看著康斯坦丁無奈離開的背影,老羅維雷的神色慢慢慢變得陰沉了下來。
他走到一個高大的櫃子前,用隨身帶著的鑰匙打開櫃門,從裏麵的一個格子裏拿出了一封信。
信的蠟封已經打開,封口上沒有任何標誌,打開那封信,老羅維雷看著上麵用潦草的筆體寫下的內容。
“尊貴的樞機,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蒙蒂納伯爵正在進行一個龐大的計劃,雖然迄今為止還不清楚這位伯爵的目的是什麼,但是這個計劃中包括的地方讓人難以想象,除了他已經擁有的那些地區和城市,他似乎還正在覬覦著羅馬其他的土地和城市,這其中就包括米蘭和熱那亞……”
老羅維雷看著這封信,即便是在兒子麵前也很少袒露內心的臉上顯得神色陰沉不定起來,他反複看著信裏內容,捉摸著這個告密者所說的東西,同時他也在內心裏反複猜測著亞曆山大究竟想要幹什麼。
“羅馬涅和托斯卡納,”老羅維雷走到掛在牆壁上的地圖前看著上麵不久前已經被他用筆大致勾勒出來的這片土地的輪廓,在這片直接把整個意大利半島從中截為南北兩端的地區,除了東部沿海地區還有很狹窄的一塊連接北方的威尼斯與南方之外,整個意大利半島已經截然被從中間分隔開了。
“貢布雷你想幹什麼,難道羅馬涅和托斯卡納還不能滿足你嗎?”老羅維雷嘴裏輕輕自語,他雖然還不知道這個所謂古怪名稱的計劃究竟是要做什麼,但是就如同寫信人說的那樣,他卻已經感覺到了其中那讓人感到窒息的野心。
也許康斯坦丁說的沒有錯,貢布雷的確已經開始造成了威脅。
老羅維雷的目光又落在了地圖上的羅馬城的位置,從地圖上看,羅馬隱約被包圍在亞曆山大這片已經逐漸成型的勢力範圍裏,這讓老羅維雷不得不認真考慮兒子的話了。
“或許,”老羅維雷的手在地圖上敲了敲,然後目光逐漸落在了圖上的一個地方“這也是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