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臉色發白的女人和亞曆山大對視著,她旁邊的男人同樣神色慌張,不過還是勉強擠出個笑容想要討好一下,可當看到亞曆山大緩緩抬起手,做了個割喉動作後,那對男女霎時全身冰冷搖搖欲墜。
亞曆山大能感覺到四周一下子安靜下來了,而且人們在悄悄的向旁邊躲開,一時間就隻有他和喬治安妮夫人頗為突兀的站在那裏。
“喬邇……”喬治安妮夫人想要說什麼,卻在看到亞曆山大微微搖頭示意後又閉上了嘴。
她的一生都在不停的聽從命令,聽哥哥的,聽丈夫的,聽女兒的,現在又聽兒子的,所以在喬治安妮夫人的心思裏,完全沒有要辯駁和反對別人的意思,她隻需要按照別人的安排活下去就行了,剩下的就隻有不停的尋歡作樂。
婚禮還在繼續,不過亞曆山大的心思卻已經不在這裏。
事情準備的這麼樣了,他的目光掃過人群,看到幾個人飽含深意的眼神和他相遇,他不著邊際的微微點頭。
宮廷掌印官歐福雷德是婚禮的司儀官,當王子夫婦從主教大教堂裏坐著華麗的馬車出來時,歐福雷德騎在馬上以領銜官員的身份為婚車開道。
從大教堂到王宮的一路上是異常熱鬧的,哪怕如今到處顯得人心惶惶,可那不勒斯還是聚集到了道路兩旁為王子與科森察伯爵小姐祝福。
隻是不知道是否是錯覺,騎在馬上的腓特烈似乎總覺得“王妃萬歲”的呼聲要比“王子萬歲”高得多。
亞曆山大同樣騎在馬上,帕加索斯顯然對能參加如此盛況十分興奮,所以它時不時的會忽然發出一聲響鼻,或是向著路邊投過花束的女人作勢欲衝,一時間引起的陣陣真真假假的尖叫此起彼伏。
壓力山大對帕加索斯這種人來瘋的毛病已經有些無奈了,如果不是看在它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早就已經讓人把它賣掉。
倒是伯萊裏對帕加索斯興趣不小,不過亞曆山大不打算把馬賣給他,因為他覺得也許箬莎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可能會把帕加索斯當成他的替身,那樣它的命運可就悲慘了。
雖然時間很倉促,但或許是有錢好辦事,在莫迪洛伯爵慷慨的資助了一筆費用後,整個婚禮還是呈現出了讓人滿意的一麵。
特別是當貴族們隨著新婚夫婦的馬車返回王宮後,看到從大廳裏一直排列到王宮院子裏那一長串的桌子上豐富的食物時,很多人不由發出了興奮的歡呼聲。
在掌印官的引導下,王子夫妻和國王夫妻一起坐到了大廳的橫桌後,而在兩邊,一直通往外麵的桌子前,已經站滿了的貴族們一起舉起了酒杯。
“尊貴的西西裏國王,萬歲!”
“尊貴的王子殿下,萬歲!”
“尊貴的王妃殿下,萬歲!~”
聽著歡呼,腓特烈又微微皺了下眉,不知怎麼他總覺得這最後的歡呼聲拖的有點太長了些。
喝酒,吃肉,蹦跳的小醜和外麵庭院裏不停大呼小叫的聲浪,這一切都讓人覺得亂糟糟的,隨著氣氛變得越來越熱烈,亞曆山大看到大廳裏原本還多少有點矜持的貴族們已經開始變得放肆起來,有人在趁機揩上菜的女仆的油,有的幹脆離席追著女人們跑了起來。
腓特烈舉起酒杯往嘴裏灌了一口,挺美的酒香讓他覺得這不是酒而是錢的味道。
終於可以擺脫那些該死的債務了,腓特烈很想把那個猶太人也招呼到大廳裏來,然後讓所有喝醉了的人們拿他取樂,不過最後一點理智阻止了他幹這種蠢事,畢竟以後還要和猶太人打交道的。
國王又喝了一口酒,或許是有些喝多了,他看到旁邊的兒子和兒媳的影子晃來晃去,然後他才知道他們已經站起來了。
“父親,我們先告辭了,您知道今天是我的好日子。”阿爾弗雷德王子有些按捺不住激動的對腓特烈小聲說。
“快去吧兒子,好好幹!”腓特烈大吼了一聲,那聲音大得外麵都聽得到,這立刻引起了一陣哄笑。
阿爾弗雷德興奮的點點頭,他的確已經難以抑製心頭的火焰,所以當他拉著箬莎匆匆離開時,都沒有注意到經過國王身邊時妻子投向父親背影的那略顯奇怪的眼神。
亞曆山大端起杯子默默喝了一口,他看了一眼坐在對麵桌後的莫迪洛伯爵,恰好這時伯爵也向他望來。
亞曆山大慢慢把杯子放下,他的目光與伯爵對視一會,隨即右手緩緩輕敲了下桌麵。
一個侍從再次把空了的酒杯從國王麵前挪開,然後端上一杯新的葡萄酒。
殷紅的酒水看上去如同血液,腓特烈略微愣了下,他不知道怎麼會突然有了這麼個不祥的念頭,隨後他微微一笑端起酒杯站了起來。
一時間從大廳到院子裏,一片亂糟糟的起立聲此起彼伏。
“為了我的兒子,為了那不勒斯,為了西西裏永遠存在的榮譽,幹杯!”
“幹杯!西西裏國王萬歲!”
呼聲響徹王宮,腓特烈看著這一幕,聽著這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終於感到滿意的喝下了杯裏的殷紅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