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察覺到亞曆山大略顯詫異的神色,王子臉色沉沉的說:“我們能組織起來的軍隊不多,不過我父親已經花錢雇傭了一批傭兵,相信很快他們就能到了。”
亞曆山大默默點頭,對於那不勒斯王室的處境他知道的其實有些比作為王子的阿爾弗雷德還要多,這其中就包括莫迪洛伯爵和箬莎給他寫的信中提到的關於每次借給王室的款子的大小數字。
可以說如今的那不勒斯王室,完全是靠借貸維持的。
然後他在城堡裏終於見到了那不勒斯國王腓特烈和同樣在等著他的莫迪洛伯爵。
從外表看,雖然幾年不見,腓特烈依舊顯得那麼沉穩而有氣勢,似乎如今麵臨的困境沒有對他造成一點影響,相反倒是一旁的莫迪洛伯爵,和以往的意氣風發比起來多少顯出了一絲疲憊和衰老。
看到亞曆山大,腓特烈的神態雖然平靜,可從他的眼神中稍稍流露出的少許複雜神色,依舊可以看出他內心中的異樣心情。
對於亞曆山大,腓特烈要比他的兒子更加務實卻又更加戒備,想到當初他還隻是阿格裏領主那樣的小人物時這個人就敢當麵頂撞自己,他不知道亞曆山大在這種時候回來究竟是有著什麼樣的心思。
亞曆山大在離腓特烈不遠的地方停下腳步向他微微鞠躬,然後在眾多雙眼睛的盯視下他慢慢直起腰,與腓特烈相互對視。
一陣竊竊私語響了起來,對亞曆山大的這個態度,很多那不勒斯貴族顯然不滿,可所有人都知道在這種時候他們卻又正需要能有強有力的援助,根據那些剛剛跑回來報告的人描述,這個貢布雷顯然帶回來了一支似乎不容小視的軍隊。
“領主,你應該以臣子的身份向國王陛下行禮。”終於有人忍不住站出來向亞曆山大表示了不滿,這麼做其實與其說是因為對王室如何忠心,不如說是純粹因為對以前一個被他們無視的小人物如今不但發達,甚至還要他們來奉承巴結的嫉妒。
亞曆山大冷冷的看向那個人,他對這個人沒有一點印象,實際上他對那不勒斯的貴族們幾乎都沒記住,因為那時候的他根本和這些人沒有什麼接觸,而當他終於有機會和他們打交道的時候,他又已經離開了這裏。
“亞曆山大是蒙蒂納的伯爵。”站在距腓特烈身邊不遠,隱隱顯出超然地位的莫迪洛伯爵終於開口了,他向前兩步微微環視了下四周的人“另外他是比薩女公爵的父親,而且你們大概也已經聽說,他與瓦拉幾亞女大公的特殊關係,所以你們當中還有誰認為他應該以那不勒斯臣子的身份出現在這裏嗎,另外如果你們一定要計較這個,那應該向我的外甥女科森察女伯爵箬莎·科森察提出,因為以阿格裏與科森察的附庸關係,隻有我的外甥女才有資格質疑亞曆山大,否則請你們閉上嘴巴,因為你們現在麵對的不但是一個不論身份地位都絲毫不遜於你們,甚至還剛高貴的人,更是一個還可能再次拯救我們的王國的人!”
莫迪洛伯爵的話一出口,大廳裏瞬間一片沉寂。
在那不勒斯,也許有人敢質疑莫迪洛,甚至可以直接質疑國王,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公開質疑箬莎·科森察伯爵小姐。
因為這裏所有的人幾乎都從箬莎那裏借過錢。
腓特烈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了,他的目光冷冷的瞥向莫迪洛伯爵,他一直都在防備的就是這個看上去似乎已經看淡一切,早已經放棄了權力的大敵,而莫迪洛這幾年的表現也讓他認為他的確已經放棄了爭鬥,可現在看到伯爵突然露出了獠牙,腓特烈不禁心裏湧起一陣強烈的危機感。
亞曆山大向莫迪洛伯爵看去,與伯爵目光相遇時倆人都不禁輕輕一笑。
就是這神情也刺激了腓特烈,看著這對甥舅居然一下子就壓製住了王宮裏的所有人,腓特烈不禁氣得從鼻子裏發出“哼”的一聲,他神色難看的再次向亞曆山大看了眼,然後慢慢坐了下來。
不過不等腓特烈開口,亞曆山大已經搶先說:“陛下請原諒我的失禮,不過我發現我的舅舅似乎身體不是很好,所以我要送他回家去看看醫生,請允許我向您告退。”
說著不等目瞪口呆的腓特烈反應過來,亞曆山大已經走到莫迪洛伯爵麵前,先是稍一鞠躬然後就伸手攙扶住他往大廳外走去。
腓特烈呆愣愣的看著這一幕,他甚至想要跳起來咆哮,可當他的目光掃過四周時,他忽然發現那不勒斯權貴們居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痛斥亞曆山大的這種極端無禮的舉動。
人們隻是或是憤懣,或是無奈,或是冷漠的看著這一幕,卻偏偏就是再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指責這兩個人。
腓特烈覺得好像一下子掉進了冰窟當中,不祥的預感瞬間籠罩住了他。
亞曆山大攙著莫迪洛伯爵隻走出了大廳就立刻鬆開了手。
剛才當他的手碰到伯爵手臂時,他立刻感覺到了伯爵胳膊上的肌肉瞬間繃勁,這是經常勤練劍術的人特有的反應,當有人接觸時就會本能的做出防禦的動作。
很顯然,伯爵和他外表看上去的老態可不一樣,亞曆山大甚至懷疑如果單打獨鬥自己都未必是他的對手,畢竟他清楚的記得伯爵的家裏可是養著好幾個著名的威尼斯和熱那亞劍派的劍客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