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強盜如果隻有他們自己,或許還有機會逃掉,可他們卻是拖家帶口的。
箬莎知道那些人不會扔下他們的女人和孩子,這麼一來他們就為了召集和照顧那些人浪費掉寶貴的時間。
這樣那些人就會成為誘餌吸引住奧斯曼人。
“上帝原諒我,這些人原本可以是很好的奴隸,”箬莎先是低聲自語,然後抬起頭大聲下令“加快速度,如果你們不想被奧斯曼人追上就快點跑!”
胡斯教徒們在曠野上不住的奔跑著,他們當中很多都是女人還有孩子,所以在收攏這些人時候就要浪費很多時間。
當大多數人終於在頭領帶領下向著來的方向逃去時,遠處的地平線上已經湧起了一片煙塵。
“快跑,快跑!”
頭領一邊喊著一邊轉身向回跑,男人們跟著紛紛從隊伍裏跑出來,有些一邊奔跑一邊奮力掙脫身邊緊緊抓著不肯鬆手的女人。
“不要去!你會被打死的!”女人被拽的拖倒在地上,卻依舊瘋了似的緊拽著男人的衣服不肯鬆手。
“快逃吧,小傻瓜。”男人低喊一聲然後咬牙在女人臉上狠狠打了一拳。
女人慘叫著倒在地上,當她爬起來時,男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遠處。
奧斯曼騎兵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前方,他們開始看上去似乎有點迷茫,好像不知道是否該向這支看上去莫名其妙的隊伍發動進攻,可隻一會他們就開始迎著那些胡斯教徒們奔跑起來。
如雪片般飛舞的閃亮的馬刀在這一刻是那麼刺眼,當抬起頭來望著那迎麵而來的刀鋒時,強盜頭領的眼前突然閃過那個美麗的女人身影。
“真是個聰明的女人。”
頭領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他知道自己中了那個女人的圈套,可即便這樣他們卻不能退縮,因為他們的身後是自己的親人。
對麵的奧斯曼人已經衝到了麵前,頭領發出了呐喊!
“這歸於塵土的是虔誠的人,靈魂必將升入天堂!”
頭領最後的呐喊聲伴著迎麵撲來的奧斯曼鐵騎的馬蹄敲擊地麵的聲音爆發出來。
可隨即這聲音就被安納托利亞騎兵馬刀的呼嘯吞沒。
箬莎的手緊握著火槍,她能感覺到心髒在不停的劇烈跳動,她沒有為自己的決定感到內疚,事實上對於那些胡斯教徒她自始至終沒有任何的同情。
那些人的命運當被她俘虜的時候就已經注定,如果一切順利她會把他們都送到克裏特的種植園去,讓他們在常年炙熱太陽的照曬和海風的侵蝕中幹活,說起來克裏特島那邊已經因為局勢動蕩,導致島上人口大量流失頭疼不已呢。
現在她唯一擔心的隻是那些胡斯教徒能拖延住奧斯曼人多久的時間。
前方一片密林引起了箬莎的注意,她立刻命令車隊向密林中駛去。
隊伍後方傳來了驚慌的呼聲,箬莎猛然回頭看到了一片煙塵正向他們的方向迅速飄動。
“是奧斯曼人!”
馬車上的侍女尖叫了起來,她的叫聲立刻引起一陣慌亂,車夫們拚命驅趕著馬車向前奔跑,原本兩排並行的車隊瞬間出現了錯落,甚至整個隊形都有散亂的跡象。
“住嘴!”
隨著砰的一聲槍響,箬莎手中的短火槍的槍托在她的肩頭驟然一震,反撞的力量讓她纖細的腰肢不由一晃,可接著就在馬上坐穩。
“快點進樹林!”箬莎臉上雖然掠過一絲驚慌,可立刻就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帶住坐騎向後麵看去,嘴裏不由喃喃低語“那些胡斯教徒連這麼短的時間都沒有拖住嗎。”
遠處的煙塵更加近了,車隊裏的人們緊張的盯著前方,箬莎騎在馬上沿著車隊邊沿來回巡視。
樹林裏暗淡的光線讓外麵無法看清,不過箬莎並沒有奢望能這樣就躲過奧斯曼人。
看著越來越近的騎兵身影,箬莎叮囑經過的每個士兵:“不要驚慌,記住你們平時的訓練,他們隻是你們打的那些靶子和獵物,看準他們的馬,然後射擊,就這麼簡單。”
“小姐我可能會被打死的。”
一個年輕的士兵嘴唇顫抖的抬著頭對箬莎說,他的臉上滿是驚恐,這恐懼一時間似乎傳染了旁邊的人,人們不由向箬莎望去。
“相信我,我們都可以活下去。”
箬莎把一枚金幣塞到那個年輕士兵手裏“拿好了,這個是我哥哥鑄造的第一批金幣裏的一個,等這一切結束了你拿著這個金幣來找我,我會用100個弗洛林贖回來。”
年輕士兵猛烈的點著頭,然後把金幣塞進貼身的口袋裏。
騎兵的身影終於衝破硝煙遠遠進入視線,箬莎從馬上下來,把短火槍抵在肩頭。
她其實知道這樣在這樣遠的距離上,她這支火槍是不起什麼作用的,不過她還是習慣的舉起槍來對著遠處影影綽綽晃動的身影瞄了瞄。
然後她挺直腰肢,從腰間拔出一柄細長的佩劍。
“擲彈兵,預備~”
“Lasparatoria!”
混合著青蔥少女與威嚴的女伯爵那特有腔調的命令再次響起,激烈的槍聲瞬間從樹林裏向著平原上爆發出來,響徹天空。
許多年後,斯洛博齊亞城靠近市政廳的廣場上,樹起了一座不大的雕像。
所用的材料並非是平時塑造雕像所常用的石頭或是銅,而是很罕見的鐵,而雕塑的也並非是人們耳熟能詳的英雄,或是宗教神話的傳說,而是一柄折斷的馬刀。
在這座隻有一人高矗立在廣場水池前小雕像下,有兩排用西裏爾語刻下的銘文。
“謹以此作紀念1499年5月11日在斯洛博齊亞城發生的戰鬥。”
“那不勒斯的科森察伯爵箬莎·科森察小姐,曾經在這裏勇敢的抵禦奧斯曼帝國的入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