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愕然的看著這個吉普賽人,從他的衣著打扮上他就看得出這是個吉普賽人,隻是是他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會用哈納斯語和他說話,雖然是在戰場上,而對方也是敵人,可聽到這就久違的語言他還是不禁一下子呆住了。
“看來聽得懂。”納山從對方明顯是意外而不是困惑的表情裏大致猜到了結果,他的手腕晃動一下耍了個刀花“既然這樣就好辦了,現在你們有兩條路了。”
“什麼?”中年人還沒明白。
納山沒有回答,而是向揮著馬刀砍了過去。
一時間兩柄鋒利的馬刀相互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劈砍聲。
箬莎小心翼翼的在草地上走著,她有時候會停下低頭看看,在確定踩下去的地麵上不會有血漬或是被火槍打碎迸飛的骨頭或是碎肉後才會邁出一步,可即便是這樣,她那提著裙子優雅的動作看上去也像是在酒宴或舞會上閑庭漫步,而不是走在荒郊野外的戰場上。
箬莎身後跟著幾個士兵,他們的身上都穿著雖然輕便卻十分堅固的盔甲,這些士兵的手裏拿著的火槍要比其他人的火槍看上去更加複雜些,其中最明顯的地方是火槍的擊發機括上看上去頗為複雜的扳扣齒輪,和掛在他們腰間鼓鼓囊囊,看上去顯得頗為突兀的裝彈包。
實際上這種火槍是被箬莎視為得意之作的新發明,在從亞曆山大那裏得到了某些聽上去完全不知所雲,可又好像十分厲害的胡言亂語後,箬莎按照亞曆山大說的那種構想製造了這些火槍。而這些火槍複雜和明顯過於精密的製造工序顯然是不符合亞曆山大提出的大批量製造的想法的,所以這種使用轉齒擊發被亞曆山大稱為擊輪槍,而且是使用簡易定裝藥包的奇特火槍,也就製造了那麼可憐的100多枝。
不過即便如此,箬莎還是對這種擊輪槍的製造頗為上心,幾乎每枝槍她都有很認真的予以檢查,那種仔細的態度就和其他的貴族小姐們對珠寶的癡迷一樣。
而箬莎這麼做的理由,隻是因為“聽說哥哥很喜歡這種火槍。”
那些馬賊很多人已經被殺了,空氣中散發的血腥和火藥燒炙的味道很難聞,這讓箬莎皺起了眉,她已經很厭惡在船上的那些日子了,可現在還要被迫聞這些味道,不過當她聽手下向她報告戰果的時候,箬莎就又露出了微笑。
“這隻是些強盜,”箬莎用輕蔑的口吻對有些興奮的手下說“如果他們是奧斯曼人,或者是真正的騎士,或許我們可以為這樣的勝利自傲一下,現在還是去看看納山吧。”
“遵命伯爵小姐。”手下趕緊奉命離開,不過他並沒有看到當轉過後箬莎臉上離開露出的欣喜的神色。
“40個強盜,打死了40個強盜。”箬莎興奮的攥了攥拳頭表示對自己的獎賞。
打死40個強盜這並不是什麼特別值得驕傲的事,可讓箬莎真正興奮的,是這些強盜完全都是由保護車隊護衛用火槍打死的。
這讓她不禁為自己製造的火槍擁有這樣的威力感到興奮異常,不過即便這樣這個時候的箬莎也不會想到,這場在人跡罕至的克勒拉西亞荒原上發生的小小戰鬥,會對未來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這是自火器誕生之後,第一次完全由熱兵器組成的部隊在戰場上戰勝冷兵器的開端!
箬莎對納山很有信心,所以她並沒有急著讓人去幫他,這種信心其實是來自納山為了追求她的母親而故意在喬治安妮夫人麵前展示出的勇敢,至少那些和他爭風吃醋的貴族們已經被這個波西米亞人打得落花流水,其中不乏曾經學習到過威尼斯劍派精髓的知名人士,或者是曾經在米蘭比武大賽中出過風頭的某些貴族。
對於母親迷戀這個波西米亞人,箬莎倒也不是很在意,隻是一想到這個人是那個討厭的索菲婭的爹,箬莎就覺得自己家似乎是吃虧了。
納山的刀法是凶猛的,雖然那個強盜也同樣不簡單,但是在納山的勇猛進攻下很快就抵擋不住,隻是雖然知道即便勝利也無法擺脫被活捉的命運,可中年人還是竭盡全力的試圖取勝,他甚至打了主意希望能趁機劫持納山,因為他看得出來對手雖然是個波西米亞人,但在這個車隊裏好像是個大人物。
可當納山在連續虛晃幾下,然後用力挑飛了他手裏的劍後,中年人終於被迫著在馬刀壓頸的威脅下慢慢跪了下來。
“一群強盜嗎?”箬莎走過來,不過她遠遠就停住了,因為那些被聯排火槍擊中的人身上的氣味太難聞。
“一群波西米亞逃亡者,”看到中年人臉上的神色微變,納山又稍微糾正了下“應該說是逃亡者的後代了,這些人應該是那些胡斯派信奉者的後人。”
“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們的過去?”中年人緊盯著納山,雖然他聽不懂納山與箬莎的對話,但是他還是聽到了他最熟悉的一些詞彙,他可以肯定這個人是個吉普賽人,這讓他知道起碼這個人不會因為他們的身份就不顧一切的要殺掉他,可他也知道吉普賽人是狡猾的,他們完全可以為了拿到賞錢把他賣個那些貴族或是教會,更何況那個看上去就是個大貴族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