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曼騎兵的可怕之處在於他們能迅速為步兵打開缺口創造機會,所以如果可以一定要在開始就打亂奧斯曼騎兵進攻的步驟。”
這是亞曆山大在頭天對所有軍官下達的命令,他雖然猜測奧斯曼人很可能會從整個戰線兩端連接的地方發動進攻,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他依舊給所有軍官下達了一個共同的命令,那就是一旦確定了奧斯曼人的主攻方向,那麼整個戰線所有部隊就要毫不猶豫的向敵人攻擊的方向集結!
這顯然是個很冒險的舉動,當聽到這個命令的時候,亞曆山大顯然看到了熱那亞軍官們顯露出的猶豫和比薩人的遲疑。
“不要試圖脫離陣地,那正是奧斯曼人希望我們做的,”亞曆山大這樣向他的軍官們解釋“他們希望把我們從陣地裏趕出去,然後在我們撤退的路上不停的進攻直到把我們完全消滅,這叫做在運動中消滅敵人,所以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緊守陣地。”
當他向軍官們這麼說時,亞曆山大能感覺到一股悲觀的氣息在軍官們當中醞釀,反而是那些巴爾幹人,雖然剛剛遭遇了很大的傷亡,但是卻依舊保持著頗為罕見的熱情,這甚至讓亞曆山大都對他們這種莫名其妙的戰鬥意誌感到有些奇怪。
戰鬥在繼續,兩端戰線銜接部的重重壓力從開始就顯得那麼強烈,甚至在奧斯曼騎兵最初衝擊的瞬間,亞曆山大已經開始懷疑阿格裏方陣是否能抵擋住敵人的進攻。
把最精銳的部隊投入到對戰役起著決定作用的關鍵地區,亞曆山大心裏默念著未來的某位法國戰神對戰役指導方麵的精髓論述,雖然他知道自己顯然和那位橫掃歐洲的名將無法相比,但是在這種時候判斷出奧斯曼人的意圖還是並不困難的。
那麼接下來呢,是不是就應該把那位戰神的另一句名言也徹底貫徹下來呢?
亞曆山大有些猶豫了。
席素穀看著前方不停退回然後又迅速轉向繼續衝擊敵人陣地的安納托利亞輕騎兵,濃重的眉毛微微皺了起來。
騎兵的威力在於衝擊,衝擊敵人的陣型,衝擊敵方的陣地,還有就是牽製和與敵人的騎兵相互衝擊。
失去速度和機動的騎兵顯然會威力大減,如果再遇上什麼意外,或許一支騎兵衝鋒產生的戰果未必就會比他們自身產生的傷亡更劃算。
蒙蒂納軍隊的防禦出乎席素穀意料的有些難以對付,從遠程的火槍到近距離的長矛方陣,席素穀覺得蒙蒂納軍隊似乎就是為了克製他的安納托利亞騎兵而存在的。
盡管知道這個想法有些荒誕,但是迄今為止輕騎兵們並沒有如他設想的那樣順利的打開局麵。
讓騎兵與敵人陷入膠著顯然是很不合算的,席素穀心裏琢磨了一下,決定不再拖延。
他向身邊的傳令兵低聲下令,在看到一隊如滾滾洪流般的甲胄騎兵從他麵前經過時,席素穀微微搖搖頭。
他沒想到對麵的敵人居然這麼難對付,這讓他不由想起了之前曾經在埃及遇到過的那些馬木留克。
席素穀曾經跟隨一位大維齊爾遠征埃及,雖然後來的經曆並不讓他感到愉快,但是至少在那次出征當中蘇丹的軍隊還是取得了很輝煌的戰績。
隻是眼前的這支歐洲軍隊讓他似乎想起了那些馬木留克,而他還記得當初他的那位作為大維齊爾的將軍為了對付那些馬木留克騎兵不得不派出了奧斯曼很少使用的重甲騎兵。
奧斯曼的輕騎兵舉世聞名,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沒有重甲騎兵。
相反,奧斯曼帝國雖然不像法國騎兵那樣極端到把自己和戰馬完全包裹成了個移動的鐵罐子,但是奧斯曼重甲騎兵也同樣是甲胄齊全。
更重要的是,這些從蘇丹或是總督那裏得到了自己土地的重甲騎兵,同樣有著與西方騎士近似的身份地位。
現在席素穀就是在派出這些重甲騎兵。
漫天的煙塵伴隨著沉重的馬蹄聲,還未出現就令人膽寒的氣勢籠罩了戰場。
蒙蒂納士兵忽然發現前麵的安納托利亞輕騎兵在迅速向兩側移動,這讓位於方陣側麵的重火槍兵們不禁緊張起來,他們不知道敵人是不是準備向自己發動進攻,就在重火槍兵們開始緩慢的向方陣後方退去時,他們聽到了地麵震動發出的隆隆聲響。
“站住!”
一個火槍兵對身邊的同伴叫喊著,這個曾經參加過羅馬郊外戰鬥的火槍兵想起了這種熟悉的聲響是來自什麼,隻是不等他向其他人發出警告,從彌漫的煙塵當中,一片黑乎乎的身影已經如排山倒海的浪潮般向蒙蒂納陣地上撲來。
“重騎兵,是重騎兵!”
最先看清的人不顧一切的高聲喊起來,但是他們的聲音卻被對麵敵人馬蹄發出的轟鳴聲掩蓋,緊接著越來越多的重騎兵的身影出現在蒙蒂納軍隊麵前,然後在瘋狂的喊叫與可怕的衝撞聲中,奧斯曼重騎兵已經衝進了最前麵的蒙蒂納陣地當中。
突然之間,緊密的方陣就好像一塊柔軟的肥肉被撞得不由向後蕩漾擺動,慘叫聲與武器的斷裂,馬蹄的踩踏以及隱約可聞的短促槍聲混在一起,整個陣地完全亂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