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能向邵成開口，那就隻能像自己的姐姐方清開口了，隻要方清開口，別說四千多萬，就是更多，邵成也不會吝嗇吧？
但是方華很快又想到，自己已經坑過一次姐姐了，這次再坑她，自己又和禽獸有什麼區別？
最終，他絕望了。他發現自己真的走投無路了，欠錢如今已是小事，更要命的是他覺得自己沒臉在活下去。
他回想起從前的種種，仿佛自己從小到大就沒幹過一件正經的事情，總是給身邊的人帶來麻煩。
難道自己真的是掃把星？雖然他一直不信鬼神，不信玄學，但是此時他真的覺得自己就是掃把星轉世，不但自己做什麼事情都會變糟糕，而且但凡是與自己有點關係的人，都會變得倒黴。
他一直就這樣胡思亂想著，直到夜深，最終，他起身，拉開窗簾，看著麵前這個燈紅酒綠的世界，仿佛整個世界都不過是一場騙局，都是一場虛幻。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自己內心深處的執念罷了。
若是放下這些執念，世界是否會回歸真實，自己是否就能得到解脫？方華突然這樣想著，眼睛亮了起來。是啊，或許死亡才是唯一的超脫機會。
他慢慢地爬上窗台，看著下麵的街景，那裏男男女女卿卿我我，好像正在享受人生的樂趣。若是自己就此跳下去，不僅僅能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恐怕還會聽到那些人的尖叫聲吧？
方華想到這裏，心中變得興奮起來，異常地興奮，仿佛死亡對他來說，本身就是一件極其有意思的事情。
他看著下方，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卻哭了，也不知為什麼會哭，或者是不舍，又或者是不甘，還是其他的什麼呢？隻有他自己能懂。
他忽然想到，自己跳下去之後，父母哪怕得知了，心中恐怕也會竊喜吧，畢竟自己麻煩他們已經夠久了。邵成看到，恐怕也指揮冷眼旁觀，甚至還會露出鄙視的眼神。唯一可憐的就是自己那個姐姐，善良的她一定會哭得稀裏糊塗，但是最多一兩年，她也會忘了自己的。
他的腳一步步地邁向窗台，腳掌已經伸出去一半了，還在慢慢往外移動，求生的本能讓他的動作變得緩慢，但絕望的心情卻驅使著他不斷移動，他不敢停下，生怕自己一停下，便再也沒有勇氣繼續。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會是誰打來的呢，父母，姐姐？又或者是催債的人？都不重要了，反正自己馬上就離開了，又何必在乎是誰打來的電話。
但是最終，他還是決定先接個電話，臨死之前，他決定找個人說說話，哪怕對方隻是一個推銷產品的，他也決定要和他說說話。
“喂，哪位！”他聲音低沉地問道。
“方少，你在哪？我是老李啊，王先生找你談事情。”
是賭場老板，聽他的語氣，似乎不像是催債。王先生是何方神聖，與自己又有何幹？
“哪個王先生？”
“就是借你錢的那個王先生啊，王立陽，還記得吧。”
怎麼會不記得，自己總共給對方借了四千七八百十萬，怎麼可能不記得？看來，終究還是來催債的，方華不禁苦笑起來。
“他找我何事，我現在可沒有錢還給他。”
“不是要你還錢，你來了就是了，別怪我沒提醒你，你若是不來，你會後悔的。”李哥說完，掛了電話。
方華露出奇異之色，既然不是找自己要錢，那找自己幹嘛？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一眼，除了一身還算有些品位的穿著，似乎也沒有東西值錢了吧。
他轉身看了看窗台，不知為何，先前輕生的念頭淡去了。又或者說是被恐懼給淹沒。
不論如何，他都決定去見見這位王先生，不說什麼，就憑對方二話不說就不收任何利息地借自己很多錢的這份信任，也值得他去看一眼。更何況，他還想問問，對方為什麼願意借自己這麼多錢，不搞明白這個事情，就算是死了，也隻能當個糊塗鬼。
他整理一下衣服，洗了個頭，然後在抽屜裏找了許久，終於找夠了打車的錢，這才向著約定的地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