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苦笑,她終日躲避宮中糾紛就是不想摻和進去遭人詬病嫌棄,連自己宮裏的下人都不忍苛責,怎可能急赤白臉地打罵儲嬪隨從?
“儲嬪娘娘,人都愛惜自己性命,您能保證若梅花鹿有閃失而不遷怒下人的話,我想,他們或許就不會攔著您了。”
儲向歌斜過眼眸,不很愉悅地看向沈盡情。“你是誰,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話?”
“她是崔尚宮愛徒,隴西王侄孫女沈盡情。”安定慌忙答話,希望能震懾住儲嬪。
“那有什麼了不起的,還不是下人?我問你,你剛才拐彎抹角地要說什麼?”
沈盡情麵不改色:“梅花鹿幼崽精貴羸弱,本也不該由人拴著遛圈。萬一繩子索脖勒太緊死了、吹風受凍得病死了、被娘娘不知輕重玩死了,這罪責誰來當?他們之所以勸您,左不過是為這幾個理由,害怕您屆時又以‘為何不規勸本宮’的說辭責罰。”
儲向歌受質問,鬥誌漸長。“你話裏話外都在罵本宮‘重鹿而輕人也’,好大膽子哪!”
“不敢,隻不過提醒一句,‘鹿死誰手’,誰來當責,娘娘仁愛,必不至於盲目遷怒。”
“沈盡情,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來多管閑事?!”儲嬪慍怒。
“吾皇仁德,庇護天下萬民,娘娘既是寵妃,豈能忤逆君意?我多管閑事,表麵上紓解太監宮女的焦慮,其實是為娘娘著想。”沈盡情泰然自若。
向歌氣極,道:“玩弄口舌之徒!你讀過多少書,又懂得哪門子仁德?!沒錯,我若玩死了梅花鹿,定然要遷怒這幫奴才,你奈我何?!平白跳出來做好人,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地位、能耐幾何!”
安定聽她們爭執,心感鬱結,沒奈何地勸道:“盡情並非挑釁儲嬪,你說要評理,她不正是在評理嗎?”
“悕公主所言極是。”沈盡情躬身稱謝。
“你們沆瀣一氣!”儲向歌怒火衝天,“沈盡情,你給本宮等著,很快你就會知道,在宮裏沒規沒矩的下場!”
儲嬪率一眾膽戰心驚的下人氣勢洶洶而走。
安定身子一軟,借沈盡情肩膀歇靠。“你何必逞一時口快,去招惹她呢?儲嬪不是你以為的那種蠢女人,她出身士家子弟,也不怕和你鬥智鬥勇,到頭來,吃虧的還是你,連帶我這個不爭俗事的人也跟著受累。”
沈盡情不出聲,她怎能沒有悔意呢?終歸年少氣盛,藏不住心性。
“我實在看不慣她那樣驕縱,所以才會頭腦發熱,想要挫挫她的銳氣。”沈盡情緩緩道。
安定重重地歎息,道:“有什麼看不慣的,你在宮裏呆上一段時間後,保準看得麻木!連忍氣吞聲都學不會,遑論擔當女官,你還想活得長久嗎?唉,本以為你持重冷靜,原來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我若和你做朋友,恐怕有的鬧了……一想到儲嬪後續報複,我就頭疼得快要暈倒了,現下還是告辭吧。”
悕公主幽幽鬱鬱地離開了,撇下沈盡情原地沉思。
忍氣吞聲,就一定有用嗎?她想,為什麼不試試先發製人、除之而後快呢?
沈盡情拍了拍額頭,不敢再往下亂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