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花賞花需擇期,不待清明雨時遲。
好景色要公子扇上作,一幅杏花村雨點墨潑墨銜墨來得好去處,將扇上一乾坤畫無遺處,連那片片空白也如勾勒出來一般,栩栩如生。
這好扇自在主人手中生輝,墨寶亦是名家親繪,怎奈。
“你們說多少錢吧!”北冥芷嬰一把將這麵好扇子拍在了的賭桌上,抱臂站在一邊好似趾高氣揚,就像是這扇麵的價必然會讓眾人趴倒在地。
不過,這眾人真的都趴倒在地了。
誰讓這柄扇子非同小可,又或者說,隻因它正在這位新主人手上。
所謂酒賭不分家,這賭坊中的女子顯然是喝高上頭,一臉的通紅,隻是力氣卻無比地大,她身邊堆著一群方才還想趕她出門的壯漢,個個麵上掛彩。隻見女子抱著一個酒壇拍桌道:“我所有的錢就是這把扇子,你們誰還和本姑娘賭?”
自然是沒有人。
錦陽城當真無處不熱鬧,連這小小賭坊今日也逃不過一襲花影落畫。直到扇子真正的主人站在北冥芷嬰身前之時,攜滿袖桃花無由一歎。都說臨城花源莊內有位食客揮金如土,卻不知其實是身邊帶錯了人。
怎麼說呢?是錯帶了一名吃貨嗎?還兼好賭好酒常惹事。
蘇雲殤想仰天一歎,不過抬頭發現正站在賭坊裏,無奈上前推推幾乎要睡著的女子,道:“小芷嬰,該走了。”
“啊!”不想北冥芷嬰正做著一場奪扇大戰的夢,好一通囫圇覺被突然驚醒,手抄了桌上扇子往後一拋,緊接著就是回身一拳揍向推她的那人,結果在拳頭離蘇雲殤鼻尖一紙之薄的距離間停下,驚得連扇子都忘了接。
不巧這柄扇子就成為了某人的食物——
林天方進了錦陽城心情大好,而方才經過一番打鬥也著實耗了氣力,便拉著左傾綸一路尋了吃食,打算好好吃一頓。左傾綸自是在路上知曉了林天方的姓名,見他左顧右盼,拉著他指了指眼前的燒餅攤:“不如吃這個吧。”
林天方一看好似氣餒一般,搭拉著頭垂著手,有些可憐巴巴地看著左傾綸:“就吃這個嗎?”明明很有錢的樣子,不讓他請客實在可惜,林天方雖是想著,也隻好點點頭,由著左傾綸遞銅板給了攤販,接過熱氣騰騰的燒餅。
“哎,算了算了,你我相識也是有緣,一張燒餅方顯共患難,我就不客氣收下了,哈哈哈!”攤開燒餅放上蘸了豆醬的蔥段,林天方閉著眼對著手上燒餅由裏到外從外到裏聞了個透,仰頭大呼一聲“真香”,將大餅對折一拍,就往嘴裏塞。
然後就聽“啊”地一聲慘呼,林天方手一鬆,整張餅已掉落塵埃。不過跟著一起掉下來的,還有那把描著杏花村雨的寶扇。
原是這柄扇飛得正好,落在了燒餅中間,逢林天方一合一咬,真真錯了賣相,折了本錢。
“哪有這麼準的?!分明是硌應老子!”林天方怒不可竭,一腳踩在那柄沾了油漬的畫扇,同樣聽得不遠處一陣嚎叫:“拿開你的腳!!!”就見一道影子竄出直撲向林天方的腳下,以身救扇,可惜最後還是遲了一步。
林天方聽到動靜退得倒快,側頭就見一名妙齡女子不顧形象地撲倒在大街上,整張臉都砸在了餅裏頭……
醮了醬誒——
左傾綸也分明被這鬧市一景驚在一邊,不過還是卷了燒餅咬上一口,於是可憐的林天方欲搶燒餅的圖謀被他一眼識穿。
“嗯,味道不錯。”嚼了幾口,左傾綸很中肯地給了手上的醮醬燒餅一句評價,隨即望了一眼林天方,“這張餅在到你嘴裏之前會被我吃幹淨的,別想了,我身上錢不多。”林天方這時如聽噩耗,利眼直刺趴在地上的少女:“喂!哪來的野丫頭!
“唔……”女子顯然是撞得不清醒,更休況之前還喝了酒,隻低頭看著那把已經被踩壞的扇子,喃喃,“扇子……錢……錢……扇子……”林天方越看越氣,這女人一點自知都沒有,就捧著扇子自言自語,便不由往她眼前一站:“我說,這位姑娘——”
“可惡!”一記上勾拳徹底讓林天方暫時消失在眾人的眼前,而同時出現的,是從人群裏擠出來的一名翩翩佳公子。
左傾綸雖非流於俗者,但那眼前人的打扮也確實是不由令人側目。玉珠綴球冠上戴,白衣紋銀線牽鳳,簡單、金貴、不凡,思來想去,這從人群中走出的公子給他的第一映象就是如此。不過,隨之而來的上空墜落物砸向這眼前人之時,左傾綸選擇了扶額遮眼外加一個側頭不忍直視。
等待再一次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