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暮光來臨時,紫霞林內蕩著一股怪異的氣息,失掉了紫色,紫霞林變得和暮光一樣昏淡。在沙小貝半天的調理下,傷員都好得差不多了,人們目視西方,一個個露出怯色,前麵的路越來越讓人卻步。
眼下正值冬子月中,圓圓的皓月早早升騰起來,多少讓人覺得舒逸了些,勾刹遲遲未動,一直到了戌時他才站起身來,手一招,冥兵團頓時忙碌起來,黑甲覆馬,黑衫護軀,左手涅盤,右手兵刃,冥兵團整裝待發了。
勾刹來到雲笙七人身邊,凝色道:“五重中斷有一處險灘,名叫落魂灘,那裏遍地泥淖,觸之即沉,凶險不亞於死亡十字架。我們要在午夜之前趕到那裏,那時的月光會在落魂灘上照出一排腳印,我們隻能踩著腳印走過去,你們要記住,無論誰沉下去都不要去拉。還有,不要使用飛行術,甚至在你們到達九重之前都不要用那東西,落魂灘以及後麵的詭譎之地十分喜歡運動力強的家夥,他們會把你們吸進去。”
雲笙幾人一臉愕色點了點頭。
“過了落魂灘,我們就離好日子不遠了!”勾刹歎了一聲轉而招呼了一聲,所有人都上了馬,大步走出了紫霞林。
朗月無風,夜靜得像一潭水,仿佛遮住了所有的生靈。樹影婆娑,一如可怕的安謐下人迷亂的心神。雲笙仰頭望月,它像一個飽經風霜的老人,慢條斯理梳理著白花花的月光。赤靈雙臂勾住雲笙的脖子香甜地睡著,不時沒出息得噴出個鼻涕泡。
每個人都把兵刃扛在肩上,涅盤上,細沙停滯在人們的正前方。勾刹眯起眼睛,向後麵招了招手,馬隊緩緩收縮起來,三馬並排變成一個細長的隊列。
再往前走,一股腥烈的氣味湧入鼻腔,就像臭水溝裏發出的氣味一般。眾人估麼著,落魂灘不遠了。
漸漸地,一抹綠芒現在眾人的視野裏,起初的綠芒隻是淡淡一縷,隨著馬隊的靠近,綠芒漸漸膨脹起來,待到眾人來到近前已變成一道橫亙南北百丈不止的綠色屏障,幾人垂頭一望,綠障之下是一層黑幽幽的東西,微風一掃隨之一蕩,看上去給人一種十分不牢靠的感覺。
勾刹橫刀立馬站在最前,一股強烈的吸附力迎麵撲來,馬隊趕忙後撤了兩丈,接下來是一段漫長的等待。
勾刹不時仰頭看著月亮,這樣一直到了子時,似乎就是在子時到來的那一刻,泥淖上顯現出一排明晃晃的東西,正如勾刹之前所說的那樣,一個個長有五寸左右的金色腳印赫然鋪在落魂灘上,腳印照出的一瞬間,落魂灘的吸附力頓時消散而去。
勾刹回身向眾人點了點頭,緊接著一馬當先踏上金色腳印緩緩走了過去,黑甲馬準確地踏在每一個腳印上,那腳印看上去十分踏實,踏上去還能聽到當當的聲響。
勾刹走上去後,朱彩紅帶著十幾個人冥兵跟在了後麵,接下來在步如風的示意下,雲笙七人緊跟上去,步如風和朱天儒帶著剩下的冥兵走在最後,把雲笙七人包在中間。
黑甲馬一步不錯,精準踏在腳印上,眾人心底懸起的大石終於放了下來。由於腳印隻能容下一匹馬,冥兵團隻能一匹接一匹走過落魂灘。
“噗通!”平靜地走了一炷香的工夫,雲笙眼前的一匹黑甲馬突然失了蹄,正是之前與野獸亂戰受傷的一匹黑甲馬,連人帶馬狠狠紮進了落魂灘內,片刻之後,眾人周圍的泥淖上便浮起一片分散的屍骨來。
這一幕看得冥兵團膽戰心驚,胯下的黑甲馬不自覺抖動起來,路越來越不穩固,隨著後來幾匹黑甲馬的墜落,黑甲馬變得更加倉皇起來。
更要命的是,在這個時候,涅盤上的沙粒動了!
沙粒一分為二轉而化為兩道彎月一般的東西從南北兩肋斜刺而來,冥兵團頓時嗡動起來,勾刹舉鞭疾揮,黑甲馬竭力長嘶,就像睡夢中的一道驚雷,把整個五重驚醒起來。
霎時間,五重黑暗下來,隻有一排腳印散著點點金光,馬隊紛步疾行又有幾匹黑甲馬掉入了落魂灘。
雲笙七人按住武環兵,蓄勢待發,他們想不到各大派的追兵竟然如此緊湊,“嗷嗚!”雜亂碎響中忽然傳來一聲狂吼。
雲笙倏然一震,琉璃環不由顫了一顫,雲笙雙目炯炯,天狼瞳自動運轉開來,敏銳的嗅覺讓他捕捉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是狼!”
“啾啾!啾啾!”最前方的勾刹大呼了一聲,當天地間陷入一片黑暗的時候,無數雙墨綠的眸子在不遠處亮了起來,人們聽著牙齒廝磨的聲音。墨瞳驟然抵來,黑甲馬見狀大駭,那是源於大自然食物鏈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