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一下子疑惑起來,“那這冥石是怎麼來的?”
這一問,雲笙就慌了,從這老者的話中得知,這世上似乎隻有鬼老和骨翁兩個人擁有這冥石。粗麼一想,雲笙就知道這石頭的來源了,骨翁是玉仙宮的長老,玉夢是玉仙宮的少主,說不定二人就是師徒關係,這冥石定然是骨翁贈予玉夢的。
“這……”雲笙搓了搓手掌,做出一副很難為情的樣子。
“你放心,有什麼難言之隱盡管說出來,我保證不會泄密的!”老者果然看出了隱情。
“呃……”雲笙大吞苦水,這老頭兒也太不諳人情世故了吧。
沉默,沉默,雲笙打算用沉默抵擋一切,大不了這老頭兒什麼也不說,最多也就是空手而歸罷了。
“知道你為什麼能來到這樣的重地麼?”大概是等得不耐煩了,老者終於打破了沉默,雲笙搖了搖頭。
“五十年前,骨翁和鬼老一南一北兩大怪才,他們不但是各自武道的佼佼者還是融煉界的翹楚,那時正值大陸融煉界出現斷層,王室鍛造坊難以覓到絕佳的人來大規模生產玉石砂,遂用兩塊冥石聘請了那二人。所以,從那時起,冥石就成為了他們來往鍛造坊的憑證,見石如見人,是誰也不敢攔的。”老者說道,“但這二人生性不羈,已經有幾十年不曾光臨這裏,這才有了我的出現。”
“有些話在下實在不好開口,前輩既然也說見石如見人,還請前輩告知在下這冥石到底是做什麼的?”雲笙好不容易抓到一點老者話中的把柄。
“先把冥石投進爐子裏。”老者突然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老者手起蓋掀,雲笙手起石落,反正這冥石也不是正經得來的,雲笙沒有一絲猶豫就拋了出去。
冥石入爐後,在爐蓋合上的一瞬間驟然狂躁起來,可憐的熔爐被撐起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疙瘩。隻見老者倏然抬起雙掌,一道幽黑的烈芒順勢沒入了熔爐,這一刻雲笙驚詫萬千,他忽然覺得這黑芒他也見過,但具體在哪裏一時間又想不出來,不過這讓雲笙發現他之前的那種感覺並不是神經搭錯了。
這老頭兒竟能能在這個結界裏麵發揮出武技,他的實力絕不是雲笙所能相比的。
黑芒入爐,狂躁的冥石頓時安靜了許多,時間緩緩流逝,如此過了半個時辰,爐內的景象才又一次發生了變化。
能放在這裏,雲笙知道這熔爐定然不一般,在那灼烈火光的烤照下,冥石漸漸透明起來,雲笙細細一看,那冥石卻不是通體透明起來,而是中心眼球大小的一部分,透明體的外延還是與放在外麵無異的黢黑。
老者接連發力,冥石的中心再度變化開來,不知為何,那透明中心的顏色竟又緩緩濃重起來,最終停留在一個讓雲笙十分沮喪的顏色。
那是一種枯色,比大荒要淡,比波濤要深,就像深秋後草木枯槁了一樣,隻看一眼就讓人覺得壓抑。雲笙盯了半晌,他發現冥石的中心似乎才是一塊真正的玉石,這玉石的品質一如那枯秋一般的色彩,儼然是大陸上最上不了台麵的那種——璞玉。
璞玉,也就是雜質很多的玉石,和斬雨瑤、浪仙瑾之類的完全是兩個極端的存在。
雲笙那是滿心失望啊,此時此刻更讓他感興趣的反倒是璞玉之外那層厚有一寸的黢黑之物了,憑他的感覺那肯定是一種不錯的鐵料。
玉夢也曾說過,冥石是打造神兵的最佳材料,如果這熔爐能把內裏的璞玉熔掉,給自己留下一些上等的鐵料倒也不虛此行了。
老者依舊持續發著力,雲笙則一眼不眨地盯著此時已是兩重天的冥石。不知為何,雲笙總想把目光放在璞玉之外的黑鐵上,可那璞玉卻總是強製著自己把目光放在它身上,雲笙既糾結又懊惱,璞玉千般幻化,不過不管它如何變化,實在是提不起雲笙的興趣。
眼球大小卻仿佛蘊含著一個天地,那是一個飛沙走石、草木枯黃、天地黯淡的空間,在那裏看不出一丁點生機,仿佛死神剛剛光臨了那裏帶走了一切一般。小小的世界裏,雲笙竟然從那裏看出了褶皺的流痕、塌陷的磚墟、魚鳥的骨骸,甚至還看到了一個個骨瘦如柴的老者緩步遊蕩在裏麵垂頭拾著地上如柴的骨。
雲笙甚至還能看到那僵屍一般老者的目光,淡惘、迷離、死寂,那隻是一層皮紙包著的一副骨架。
他們拾起地上的骨骸,裝進了自己的骨骸,很快,他們又被另一副骨骸撿走……
到了這個時候,雲笙終於來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