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一個團隊,就絕對不會每個人的情況都一樣,有體力最好的,也總有體力最差的,或許此時還有殺的正火熱感覺不到疲勞的,但胳膊已經完全抬不起的也大有人在。
很多人這時情緒早就已經下去了,枯燥的拚殺與身體的不適耗盡了他們的狂熱,現在他們是很麻木的,麻木的不斷輪換站位,麻木的不斷抬刀落刀,緊張的氛圍下,他們腦子裏一片空白,隻知道殺殺殺,也隻能殺殺殺。
至於為了國家,為了人民這種經常有人在他們耳邊說的東西,他們此時腦子裏是沒有的,單純的為了活命,隻是為了自己,最多加上個為了身邊的戰友,或許這次戰鬥結束,他們很幸運的活了下來後,有一天在訓練結束的閑暇時間,他們會想一下這些問題,然後生出無限的自豪感,將他們今日的表現誇張的講給身邊新加入精兵營的士兵聽,然後以更加熱情的狀態繼續訓練。
不過那些都隻是可能,他們此時腦子裏什麼都沒有,僅有的一絲清明讓他們還能分清喪屍與隊友,不至於將好不容易抬起的大刀斬向身邊人。
“大刀向喪屍們的……”第一名唱這首歌的士兵活到了現在,這一次抬刀時他嘴中仍輕聲唱著,卻沒了一開始的熱血澎湃,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唱什麼,他那幾乎都不叫唱了,而是低聲喃呢……
這一次不但聲音不同了,他得到的結果也與之前大相庭徑……
在他熱血澎湃、體力充沛時,他總是唱到第三個字便將大刀砍進了喪屍的腦袋,這一次卻唱到第七個字。
因為之前的每一次揮刀,他這次也習慣性的將大刀砍向了一頭喪屍的腦袋,結果,似乎是刀鈍了的原因,大刀僅僅隻進入了喪屍腦袋一點點,與他之前每一次的深入喪屍腦袋的結果相差甚遠。
他自己也愣了一下,空白的腦袋中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麵前的喪屍已經衝到了他身前,緊緊的抱住了他。
也不知是因為慣性還是一股執念,直到這時他嘴中還在唱著,眼中的神光是呆滯的,其中沒有一絲驚慌的情緒,他還沒反應過來。嘴巴一張一合:“頭上砍……”
“哧……”耳邊傳來這樣的聲音,喪屍將鋒利的牙齒深深刺入了他的脖頸,他竟沒有感覺到疼,身後的戰友們似乎在呼喊著他的名字,前麵的喪屍群中似乎站著很多剛才丟了命的戰友正在朝他招手,他們一個個臉上滿是安詳的微笑。
他緩緩的、緩緩的,臉上一點點的露出了一個微笑,那同他一起一開始唱歌丟了命的戰友沒有怪他,正在朝他笑得開懷。
於是他似乎放下了最後一絲執念,臉上的笑容滿是解脫的意思,本是雙手持刀,他緩緩將左手離開了刀柄,向著那些喪屍群中的“戰友們”的方向探了探。
而就是到了這時,他的嘴中竟還沒有停……
“去……”他終於將這句歌詞的最後一個字落下了,已經根本沒有發出聲音了,這個字更像是低低的歎了口氣而已。
最後的歌詞落下,似乎是被吹襲而來的夜風卷走了,沒有一絲蹤影,夜風仿佛也熄滅了他最後的生命燭火……
喪屍仍用力的抱著他,見了血肉的喪屍裝若瘋狂,不斷的大口撕咬著他的脖頸,鮮紅的血液濺在喪屍嘴邊與腐爛的臉上,血腥的猙獰。
站在這名士兵身後的戰友怔住了,死了,他心中毫無波瀾的閃過了這個念頭。
死了?他猛地反應過來,呆滯的眼神神光再現,他的戰友,死了?剛布滿神光的眼睛中湧上了一股瘋狂。
身體的疲憊一瞬間不知被哪個順手的給偷走了,他高高的舉起了大刀,用力劈下。
他從未如此準確的劈入過喪屍的腦袋,喪屍腦袋趴在戰友的脖頸,他這一刀自喪屍後腦而入,差一點自臉上而出,就差一點,他幾乎將這頭喪屍的腦袋劈成了兩半……
“呼……呼……”一刀之後,喪屍連同他剛剛死去的戰友一起摔到了地上,他沒有來得及伸手去扶,也沒有力氣再扶了……
一刀過後,剛才消失無蹤的疲憊感再次鋪天蓋地的湧了出來,那該死的小偷,偷了便罷了,再還回來幹甚。
大刀拄在地麵上,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沒有摔倒,腦子裏暈暈乎乎的,好像在想著無數的東西,卻一個也不清晰。
假的,都是假的,誰跟他說的人死之前會回想起以前的回憶的,他怎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人世間這群騙子……
他慢慢閉上了眼睛,然後,一頭喪屍,撲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