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認識杜海濤,因為搬家。

他太不起眼了,在眾多來幫忙的大男孩中,他普通得象大海中的一滴水無聲無息。他話語不多,幹活卻非常認真。那時候的我是驕傲的,指揮著他幹這幹那。“哎,把椅子搬我臥室來。”“哎,小心點,別碰了牆。”我說一聲,他總是挺一下腰身,嘴裏輕輕說聲“是”。臨走時,他磨磨蹭蹭,“哎,你怎麼還不走。”他一下轉過了身,打了個軍禮,羞答答的說:“我叫杜海濤。”然後風一樣消失了。

後來他出現在我麵前的次數多了起來。每次來我家幫忙,也就是一些零碎活,但他一絲不苟的對待,專注的神情很讓人動容。熟悉了,他不再拘謹,話慢慢多起來,笑話一個接一個,這才發現他竟然是個小巧嘴。他的眼睛很迷人,淡淡的雙眼皮,睫毛長長的,一說話撲閃撲閃的,象個可愛的小貓咪。眼神異樣的清澈,帶著一股不染塵埃的純潔,伴著他身上飄著的那股淡淡的香皂清香,這一切都是讓人喜歡的,不象那些大男生,身上總有種宿舍的腐氣。

杜海濤是一名飛行學員,在這個城市進行一年半的軍事和文化課程後,到某個基地進行實機訓練。軍校生活非常嚴格甚至殘酷,超負荷的體能訓練,必須過關的文化課程,在這不長的時間內必須達到飛行員的標準,否則便被淘汰。杜海濤的身體素質不算好,每天我都會在操場邊看到他進行體能訓練,見到我後他會停下,敬個軍禮,然後憨憨一笑,乖巧、溫訓的樣子使我的心裏暖暖的。

有一天,我與父親散步,杜海濤看到我們後跑了過來,衝著父親行了個軍禮。在他們說話時,旁邊的我幾乎窒息。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觀察杜海濤。他結實的肌肉上掛著層亮亮的汗水,在夕陽映照下閃閃發光,起伏有致的曲線使他看起來象一尊性感的雕像。我的臉莫名的紅了,眼前這個透著雄厚男人氣息的他難道就是曾經嘴上長著淡淡絨毛說話就臉紅的小男孩嗎?正在我愣愣地出神時,他輕輕的用小指勾了下我的手,示意父親已經走了,滿臉的笑意惹得我臉又一次紅了。

杜海濤再來我家的時候,我的臉火燒火燎,心怦怦跳得厲害,我真擔它會從胸腔內蹦出來。他也莫名的拘束起來,眼睛躲躲閃閃的,右手放過來放過去的,總也找不到合適的地方。一種微妙的氣息在空中絲絲飄蕩,我們都能嗅出對方的緊張。“來了”,我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一下笑了,然後使勁盯著我看,眼神中有火在燃。我也回望著他,我想我的眼睛裏柔得能擰出水來。在這水與火的洗禮中,時間仿若有一世紀的漫長。

“還不快放下來!”母親的一句輕語把我們從那種恍惚中驚醒過來,這時才發現他的肩上抗著一袋麵粉。

母親拍去他身上的麵粉,去洗手間給他拿毛巾。這時他突然輕輕捉住了我的手,撫了下我額前淩亂的發海。“快來擦擦。”母親熱情的聲音。我緊張極了,杜海濤一下鬆開了我的手,“不用了阿姨,我走了。”連蹦帶跳的到了門口,“哎喲”,由於興奮竟然撞到了門上,然後一陣風似的走了。“這個孩子……。”母親掩著嘴笑,我則笑得前仰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