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風雅門那個與黃泉冥氣詭秘相連的地界已有三日。滅滄瀾進入神州後還未靠近武林中心,已然有大片的黃金鳥在空中飛過了數回。那小小書符上傳播的消息不用看滅滄瀾也知道,並不在意於此,隻一心去尋那白雲樓。
果然白雲樓所在的望雲山是神州內人盡皆知的地界,滅滄瀾問了幾個不似江湖中人的路人便打聽明白了方向。為防萬一,因而他故意多問了幾個,暗中統一了他們所言方向,印證非虛方才上路。
青蘿開始不明白,滅滄瀾跟她解釋了之後她便恍悟地笑道,“哥哥你怎麼這麼小心呀?那我問你,若是他們本身就是神州聯盟的人,合起夥來騙我們怎麼辦?”
滅滄瀾彈了青蘿的小額頭一下笑道,“小丫頭,這麼快就學會跟我頂嘴了?你放心,哥哥這雙眼睛不是白長的。”說著他輕輕點了點那微微泛出火紅的眼角,那眼瞳有洞穿一切般的吸引力,似乎藏了兩片不知其深的漩渦。
青蘿仰麵看了滅滄瀾一眼,忽然現出甜甜的笑容蹦跳著往前跑去,嘴裏叫道,“哼,我才不看你呢,哥哥長得再怎麼好看,看多了也會膩的!”
“這丫頭一定是還在糾結‘被很多大姐姐圍著’的事。”滅滄瀾心如明鏡,寵溺地跟上小蝴蝶般蹦跳輕跑的青蘿,隻見她順手折了一枝路邊生長的白花,一路甩著又唱起了初見時那支歌謠。
此處白花遍地,如同落了一地霜雪般凜潔迷人。終年不散的迷霧縈繞於此,卻擋不住空氣中凜冽的清氣,隱隱能聽到四處山間流動的水聲。層層水霧彌漫開來,將眼前一座高入雲端的山峰團團遮蔽,看不出遠近來。
“那就是望雲山。”滅滄瀾抱臂行走,衣袂輕飛如同一團黑色煙霧,上麵紋繡的華麗血紋仿佛流動一般輕輕翻騰,“無論那外圍迷幻陣有多厲害,我都要闖進去。”他按了按腰間的冰銀色荷包,一股沁涼穿過衣料透入掌心。
青蘿幼嫩孩童般甜美的歌聲如臨風銀鈴,在這輕霧彌漫的山間飛出串串。滅滄瀾心中清涼,數日來盡是打拚,一路上血影劍光俱是逼人,差點忘了人生還有這般自在清妙的心境。於是勾了唇角一路走去,冷邪的麵容上蕩出一絲純粹的少年情懷。
霧氣繚繞不辨道路遠近,滅滄瀾隻沿著一條山間石路向前行進,走不多時已然到了兩麵懸空繞雲的所在,奇峰異巒叢生迭起,皆是高聳入雲的模樣,似是隨時會有仙風祥雲從天而降。陣陣清越鳥鳴穿梭於山間,帶動清朗流風一路劃去,片片霧跡倏然散開,激越卻清澈透底的水聲四麵傳來。
“嗯……”滅滄瀾向路邊走去,隻見腳下便是森霧騰騰的深淵,不時有飛鳥從濃密林蔭中騰飛而起,劃出一片飛旋綠葉。從山峰最高處飛流直下數道清泉,嘩嘩然衝向下方青石交疊的地麵,彙成數片涓涓清流,不知其始也難見其終,隻是汨汨不息地湧流而去,泛起圈圈雪白的水花。
清氣撲麵,滅滄瀾深吸一口凜潔水汽和花香相混合的空氣,隻覺不亞於飲下那麒麟髓的妙感,閉目長吸一氣順勢調息體內力勁,暗想道,“這望雲山真是一處仙境般的所在,難道這裏的主人反而身陷紅塵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