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牽了一匹受傷的小馬駒慢吞吞地從鄰村往家裏走。
此刻日頭落山,她卻因為出診而整日滴水未進。
肚子早已餓得九曲十八彎了,眼睛也開始有點漸漸發花,連袖子上昨晚沾染著的飯菜香都變得像勾人的魔鬼。
她趕緊深深深呼吸,一腳一腳踩穩了腳下的田埂,心裏又開始胡思亂想--
天上掉下個麥當勞?
還是天上掉下個肯德基?
穿越到這個平行的古代大陸來好幾年,自己最懷念的應該還是沙縣小吃吧?!
食物的味道在記憶裏都快要淡去了,她要是再不努力抓緊那麼點回憶的尾巴,就真的要成這個時代的人了……
腦子裏正在天花亂墜,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滾動的聲音,緊接著砰地一聲,眼前的稻田裏泥漿四濺,糊了她一臉。
“哪家的畜生不好好看著?犁完地不牽回家?!”桑梓怒抹了一把臉,看到眼前的事物,頓時嚇了一跳--
金燦燦的稻田被壓倒了一大片,從山坡裏滾下來的哪裏是誰家的畜生?
天上沒有掉肯德基也沒有掉麥當勞,反而掉下來個人!
那人披頭散發,身材看著十分挺括,此刻半趴在泥漿裏,讓人看不清他的樣子,可身上那一襲玄色錦緞衣袍卻格外紮眼,上麵的那些繁複的刺繡……比這金秋結實的麥穗還要燦爛幾分。
空氣裏,還浮動著淡淡的血腥味。
桑梓心口沉得厲害,下意識地往後麵的山坡看--
村子後麵是個絕壁,絕壁下麵才是這一片稻田,這人……難不成是從絕壁上掉下來的?!
腦子裏立刻腦補出各種江湖快意恩仇豪門恩怨黑幫火拚的場景,她深吸了一口氣,決定繞過他,假裝沒看到--
不要怪她見死不救,也不要怪她沒有醫者父母心。
因為她隻是個……獸醫。
而且在古代這種無依無靠動不動掉了腦袋也不會有死刑幫自己報仇的時代下,她決定少惹一點事為妙。
膝蓋有點哆嗦,腳也不聽使喚,她看了一眼快要落盡的餘暉,強迫自己深呼吸,提起腳步。
一步,兩步,三步……
腳上不知道怎麼地突然一歪,整個人直挺挺得就朝下紮了過去--
整個人好死不死得跌在那個人的背上,一記濃重的悶哼,讓桑梓嚇得七魂去了三魄,趕緊掙紮著要爬起來。
腳踝處卻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疼,原來握在手中的馬韁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脫了,小馬駒撒丫子就跑開了。
桑梓呆呆地坐在稻田裏,簡直不敢相信黴運來得如此之快,快到讓她連眨眼的功夫都沒有。
想起來,已經不能。
這片田地離村莊極遠,天已擦黑,自然沒什麼人了。
她無奈地坐在原地,打算儲存一點體力再走,可是肚子卻越來越餓,全身的力氣不斷地在流逝,若是入了夜,隻怕會凍死在外麵。
思及此,桑梓也不敢耽誤,剛才這家夥不是悶哼了一聲嗎?證明他沒事。
同是天涯淪落人,怎麼也得讓他一起想辦法。
她拚著最後一點力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翻轉過來--
發絲散落,擋在臉上的小臂也因此落開,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暉在對方臉上一閃而逝--
桑梓愣怔。
這張臉……
劍眉星目,俊美無儔。
即便發絲散亂,臉上略帶泥漿,這個男人的眉宇之間,也帶著無法抹去的冷硬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