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寫意的後宮,蘇聿堪稱最透明的存在,他進宮十四年,承歡的次數屈指可數。
其實,蘇聿剛進宮那時,蕭寫意對他還是有點好感的。要知道,登基後的第一次選秀,選的都是和顧家沾親帶故的人,蕭寫意實在沒法喜歡。到了第二次,雖說還是太後太妃們在往宮裏塞人,可她們的目的,並不像太皇太後那麼功利,因此蕭寫意還能接受,對這批進宮的人,也沒什麼抵觸。
比如衛太後,她讓衛清兒進宮,純粹就是想讓蕭寫意照顧她,而不是要給衛家爭取什麼。蘇太後和羅太妃也都不是很有野心的人,她們讓自家子侄進宮,不過是想拉近和蕭寫意的距離。
畢竟,她們一個是嫡母,一個是養母,和蕭寫意都沒有血緣之親,不像衛太後,不管她和蕭寫意的關係看起來有多僵,親娘就是親娘,在兒子麵前有底氣,不用刻意討好,經營雙方的關係。
萬昌七年進宮的共有四個人,蘇聿是唯一的男子,也是容貌最好的一個,把另外三位姑娘,都給比了下去。除了衛清兒是親表妹,蕭寫意對她格外恩寵,其餘三人,最開始肯定都是看臉。
蘇聿生得好,蕭寫意愛往他的長信宮去,並不稀奇,換個有上進心的,早就趁著這個機會把其他人打壓下去,最好還能生個皇子,那就什麼都不怕了,便是日後恩寵不在,也有皇子可以傍身。
偏偏蘇聿不是這麼想的,他對蕭寫意,就跟對常人一樣清冷。蕭寫意年少登基,什麼時候看過他人的臉色行事,蘇聿再是美人,配上那張冰山臉,他也喜歡不起來,漸漸也就不去找他了。
蘇聿把蕭寫意往外麵推,盧若蘭等人可不會客氣,她和衛清兒、羅素心各施其技,共同瓜分了蕭寫意踏足後宮的次數,再後來鳳琪進宮,蘇聿更是被蕭寫意拋之腦後,幾乎再沒想起。
這麼多年過去了,蕭寫意滿心以為,蘇聿就會安分到老,看在他從不給他惹事的份上,他不介意多給他和蘇家一些恩賜。這日,蘇聿生辰,派人來請蕭寫意,說是到長信宮小酌一番。
蕭寫意感到很驚奇,主動邀寵這種事,真不像蘇聿能做出來的,而且蘇聿今年三十一,也不是整壽,怎麼突然就想起找他喝酒呢。雖然想不通,蕭寫意還是給了蘇聿麵子,下朝就去了長信宮。
蘇聿早已命人備好酒菜,見蕭寫意來了就笑著請他入座。蕭寫意有點恍惚,蘇聿居然會笑,他是不是看錯了。他晃晃腦袋,讓自己清醒點,就在桌邊坐下了,蘇聿給他斟了酒,在他對麵坐下。
既然是蘇聿生辰,蕭寫意自然要說兩句恭賀的話,蘇聿謝了恩,兩人一起飲盡了杯中的酒。蘇聿笑了笑,又給蕭寫意把酒杯滿上了,酒是好酒,人是美人,可蕭寫意還是覺得,哪裏有點不對。
過去這些年,蕭寫意和蘇聿很少單獨見麵,可他不得不承認,上天對蘇聿真的是很眷顧,明明三十出頭的人了,臉上幾乎沒有歲月的痕跡,他微笑的樣子,更是讓蕭寫意想起他進宮前的模樣。
蘇聿沒給蕭寫意太多回憶過去的機會,不停地敬他的酒,理由還很充分,不過幾杯下肚,蕭寫意就有點微醺了,要不是腦子不夠清醒,他一定會感到奇怪,他的酒量可不是幾杯酒就能放倒的。
蕭寫意甚至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失去意識的,等他再次醒來,是躺在蘇聿的床上。
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蕭寫意迷迷糊糊睜開眼,口中下意識喚道:“懷瑾,什麼時辰了?”
回應他的,卻是蘇聿清冷的聲音,“陛下,昨夜侍寢的人不是皇後,是臣。”
蕭寫意頓時嚇得睡意全無,他雙目圓睜,四下環視一圈,才發現自己是在長信宮。
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蕭寫意根本不記得,不過看蘇聿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他們應該是做了什麼才對,盡管蕭寫意亂成漿糊的腦子裏,完全揪不出一丁點和昨天夜裏有關的記憶。
輕咳兩聲,蕭寫意有些尷尬地道:“你好生歇著吧,朕上朝去了。”說完起身就穿衣服,穿好就要走人。敬事房的太監過來問話,要不要記,蕭寫意愣了愣,還是說了句,記下吧。
蕭寫意落荒而逃,蘇聿抱著被子,突然笑了起來,笑顏明媚如花。這日早朝,蕭寫意格外心不在焉,好幾個大臣有事稟報,他都讓人家重複了好幾遍,到最後還沒聽清到底說了什麼。
下朝以後,蕭寫意也沒像以往那樣先去棲鳳宮,而是徑直鑽進了禦書房。到底哪裏不對,他要好生想想,蘇聿是他的君侍,他寵幸他,應該算是很正常的,為什麼他有那麼強烈的愧疚感。
雖然蕭寫意沒回後宮,可他夜宿長信宮的事,鳳琪一早就知道了,心情還很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