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他很怕自己突然一下暴起,給吳日升的腦門上來一個大腦嘣,這樣自己爽是爽了,但他也就和吳日升徹底掰了。
“北邊有一個南鬥寨,不過相比於東番島和琉球來說,南鬥寨實在拿不出手,頂多也就是個小型基地和中轉站,還拿得出手的,可能就隻有禿鷲軍了。”陳明冷靜下來之後,還是老老實實的和吳日升交底。
“那就說說禿鷲軍吧,我突然來興趣了。”吳日升呷了口茶。
“禿鷲軍,其實就是仿照錦衣衛和東西兩廠設立的一個特務組織,經過這兩年的打拚,我到現在隻能說是勉強將禿鷲內軍建設成型,外軍千頭萬緒,隻是理了一個開頭,接下來還需要大量的錢糧物資砸下去才行。
禿鷲內軍和外軍,都秉承著一個宗旨,食腐而生。
禿鷲內軍,顧名思義,就是隸屬我的私人軍隊,這支軍隊的主要職責便是為我解決困難,為我辦事,比如前兩年的圈地令事件,我遷徙百姓來東番島,禿鷲軍出了很大的力,他們引導、接引和說服百姓乘坐我的船隊南下,同時也為整個京畿地區的流民提供消息,比如那個村莊有多少畝荒地,可供幾家人開墾,等等,這些都是他們這兩年在做的事。”陳明說到這裏也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
“禿鷲外軍呢?和你的禿鷲內軍有什麼不同?你為什麼選擇我?”吳日升眯著眼,問道了最關鍵的問題。
“禿鷲外軍是個意外產物,去年三月份,我在北方的南鬥寨基地,突發奇想,臨時起意想到大陸上遊曆一趟,好增加自己的閱曆,同時也為了更加了解百姓的疾苦。於是我便從山東煙台港上岸,一路上鮮衣怒馬,吃著大餅唱著歌,走到山東榆園的時候,突然就被榆園軍給劫了……”
“噗……哈哈哈哈,繼續,繼續。”吳日升沒繃住情緒,笑出了聲。
“沒辦法,為了活命,我隻好獻上全部的財產買了大家的性命,接著,帶著兄弟們忍饑挨餓,一路跋涉到了濟南府城,在這裏得到了受我父親資助的一個窮光蛋通判的資助,他把他的棺材本全掏出來給我,也就一百多兩,那個時候山東等地動蕩不安,上至士紳下至百姓都很惶恐,這一百多兩,其實和平日裏的十多兩沒什麼區別,我們一共十五號人,全是大肚羅漢,買吃的就花去不少銀兩。
後來發生的事都是一些瑣事,不提也罷,反正我後來一路南下,被招入史可法史閣部的親衛營,後來被召回揚州城,守衛城池,緊接著便是史閣部麾下總兵一個接一個的叛變,到最後守城的就隻有我們親衛營的和劉肇基劉總兵和何剛何總兵兩部人馬,城破之後,我們也親身經曆了清兵屠城的慘劇……”陳明說到此處便被情緒激動的吳日升給打斷了。
吳日升道:“你是親衛營的?當日揚州城的情況如何,你詳細告知於我!”
陳明歎了口氣,便將他親身經曆的揚州城從守城到城破再到清兵屠城的整個經曆,全部詳細的講給吳日升聽,不過他除去了他質問史可法的那一幕,畢竟在吳日升的心目中,史可法的形象始終是高大偉岸的。
吳日升之所以這麼激動,其實是因為他本就是史可法麾下的一名謀士,他剛投靠史可法的時候,便被史可法題授職方主事一銜,他本身是國家正經選拔的進士,而史可法又極重視門戶之別,所以年輕而出身又高的吳日升,深得史可法的重視。
清兵南下的時候,吳日升奉命在外征集糧草,揚州城破的時候,吳日升在外未歸,知道城破之後,悔恨不已,接著便帶著船隊趕赴他的老家吳江,還未趕到吳江,便聽吳江縣丞朱國佐獻城而降,吳日升率兵攻入吳江縣城,誅殺朱國佐之後,由於清軍勢大,不得不率領船隊躲進了茫茫太湖之中,之後便一直與清軍抗爭到了現在。
陳明講到最後,吳日升的臉上早已涕泗橫流,眾人紛紛將自己的絲巾掏給吳日升擦鼻涕眼淚,而尚靜和小菊淚點太低,看著吳日升哭的痛不欲生,她們也淚河決堤,直飆眼淚。
“把劉大哥的佩刀和史閣部的腰牌給我,讓我留個念想。”吳日升哽咽著說道。
“一直帶在身邊的。”陳明說完,便有手下將這兩樣東西給拿了上來。
陳明知道吳日升與史可法的關係,所以為了賺他,這次從琉球出來的時候,便將這兩樣遺物給帶了出來。
吳日升勉力睜開紅腫的眼睛,將這兩件遺物辨別清楚之後,又放聲大鼓哭起來,吳日升所發泄出來的情緒,讓陳明這個鐵石心腸的冷血畜生的眼眶也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