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同飲共盟誓,
今朝舉杯無故人。
萬界山巔---
那始終如一的青衫道袍隨風輕擺,昔日的仙風道骨隻剩下了今朝骨瘦嶙峋的身影以及孤獨與落寞。
又是一年將盡日,鴻宇老祖依舊和往常一樣,盤膝坐在崖邊,做著那件萬年不曾間斷的事。
“來,小五,你的蜂王蜜棗糕。還是老規矩,你最小先給你。穆棱,你過來,這是你的吊爐烤雞。小雷格,這是你的生烤麅肉.。”
鴻宇老祖每喊道一人,便從袍袖中掏出一個裝滿食物的盤子擺在身前。可!隻見盤落不見影動。
“嗬嗬!厲老鬼,雪老太婆,等久吧!老哥哥我知道你倆牙口不好,所以每年都變著花樣給你倆弄湯喝,可這些年咱們玄幻界的湯都讓你倆給喝了個遍,今年隻能委屈你倆喝粥嘍!來,嚐嚐.。”
月上西樓,鴻宇老祖身前已擺滿各種食物,橫七豎八二十有餘,可他還在不停的喊,不停的掏,不停的擺。但伸向袍袖的手卻在不停的顫抖。
“翼天!你個小兔崽子,知道為什麼每年都是你最後一個嗎?因為你小子最壞,最不是個東西。當年你小子可沒少禍害老頭子我,就連我那最寶貝的霸王果也被你偷了去,聽說你小子還拿它釀了酒?敗家的玩意。
唉!可惜啊!老頭子我還沒來得及找你算賬,你就這麼去了。你說你對得起老頭子我嗎?唉!如今好了,你小子再也偷不成了,老頭子我更不用天天防著你了。可.可老頭子我這個人手*賤,自己釀好了給你送來了。來,拿去省著點喝。”
當鴻宇老祖停止動作時,皓月已然當空,但喃喃自語聲始終沒有停止:“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所以老頭子我總在想,你們這群禍害中的禍害,怎麼就.”
鴻宇老祖的語速越來越慢,蒼老的聲音已經顫顫發抖,眼眸中的淚水似乎也將在下一刻隨之崩潰。
‘刺啦’
突然,身後一聲異響傳來,讓他周身猛然一震,隨即就要回頭,但不知為何,將要回身之際,卻又硬生生止住了身形。
直至片刻後,鴻宇才緩緩坐正身形,長長呼出胸中一口濁氣緩緩閉上了雙眼。隨著眼皮的合攏,眼中的老淚再也無法壓製,終於崩潰開來。
夜晚的萬界山很靜,靜的蟲不敢鳴。又過了良久,鴻宇老祖終於睜開了雙目,先前的萎靡不振隨著淚水的宣泄,精神也好了許多。
“你來了。”鴻宇老祖慢慢站起輕聲說道:“又是一年不見,近來一向可好。”
當鴻宇的目光掃過淩亂破敗山巔時,卻並為看見那久違萬年的身影。
風吹過寂靜的萬界山巔,茫茫星空下除了青衫道袍隨風而動的呼呼聲,再無一絲聲響。這種氣氛讓鴻宇老祖感到很壓抑,壓抑的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他明白,這!又是一次無聲的會麵,又是一個沒有結果的一年。
“唉!也罷!既然你不願現身,老哥我也不願勉強你。但不知今年可有心情陪我這個孤老頭子說說話嗎?”
又是一陣沉默,沉默的讓人心傷。
鴻宇無奈的低下頭望向平滑的石台,石台右下角那道新添的劃痕讓他的心情變得有些複雜,蒼老的臉龐也映出了內心的糾結。
“難道你非要如此嗎?聽老哥一句,放手吧!即便當初我與老無賴不阻攔你,結果還是一樣。”鴻宇目光再次掃過萬界山巔,在一處巨石之上稍微停頓一下後,又看向它處。
半響之後才輕歎一聲說道:“我知道你聽的見,我也能感覺到你就在附近,我隻想告訴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那件事不是你該管的,也不是你該參與的,別忘了你隻是一個閑人。”
.閑人.閑人.
聲音回蕩在山間久久不去,好像在宣告著它的使命或者另一種責任。
萬界山的沉默還在繼續,這種沉默讓本就淒涼的萬界山更顯淒涼。鴻宇老祖臉上的複雜神情漸漸退去,眼神也隨之暗淡,那骨瘦嶙峋的身形在此刻更顯單薄。
他低下頭,再次看向石台上那一道道整齊劃一的劃痕,他知道,那嶄新的最後一筆宣告了一個萬年之約的結束,這麼多年來,這是他最怕的,也是最不想看到的。
在曾經的每時每刻,他都希望這一天永遠不要到來,可又希望這一天盡快到來,人心往往是如此,而事情也往往事宜願違,該來的總不會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