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 left them there at the bus stop in Winborn. As we drove away, I watched out the window as long as I could, looking back at the little girl hugging her new doll.

天上下著毛毛細雨,我和姐姐吉爾跑出衛理公會教堂,滿心隻想著快點回到家玩聖誕老人給我們和小妹妹莎倫準備的禮物玩具。教堂的對麵是泛美油站,灰狗長途汽車會在那裏中途停站。因為是聖誕節,那天油站沒開,不過我發現在緊鎖的站門外站著一家人,他們擠在狹小的簷篷下,想盡量不被雨淋濕。我閃過一個疑問,他們為什麼站在那裏呢?但在我趕上吉爾的時候也就把這個疑團拋諸腦後了。

回到家後其實根本沒時間讓我們盡情把玩禮物,因為我們馬上又得去爺爺奶奶家共進一年一度的聖誕大餐。在開車經過剛才那條大路時,我看到那一家人仍然站在緊閉的油站門外。

在那主幹道上爸爸的車開得很慢。越接近去爺爺奶奶家的岔路口,車子就越慢。突然,爸爸在半路中途來了個180度轉彎,把車子原路駛回,他說:“我實在不忍心!”

“什麼?”媽媽問他。

“那幾個在雨中站在泛美油站外的人。他們還帶著孩子呢。聖誕節當前,我真的不忍心啊。”

爸爸把車開到油站旁停下,我看見那一家總共有5個人:父母和三個孩子——兩個女孩跟一個小男孩。

爸爸搖下車窗對他們說:“聖誕快樂!”

“你好,”那個男人回了一句。他長得很高,要稍微彎下腰來往我們車裏瞧。我和吉爾、莎倫盯著那幾個小孩,他們也瞪眼看著我們。

“你們在等汽車嗎?”爸爸問他們。

男人回答說是,他們準備去伯明翰,他有個哥哥在那邊,而且期望能謀到一份工作。

“汽車起碼要好幾個小時後才到這裏,站在這兒等車你們都會淋濕的。往前幾英裏就是溫邦站,那兒有個棚屋,有地方避雨,還有些板凳。不如上車我送你們到那裏吧。”

男人想了一下然後示意他家人過來。他們鑽進車裏,除了身上穿著的衣服,他們沒有任何行李。

等他們坐好了,爸爸轉過頭來問那幾個孩子,聖誕老人找到他們沒有。三張憂鬱的臉無聲地回答了他。

“我看不是吧,”爸爸邊說邊向媽媽眨眼暗示,“早上我碰到聖誕老人了,他說找不到你們,想把給你們的禮物暫時放到我們家裏來。現在咱們就去拿禮物吧,待會兒我再送你們去車站。”

三個孩子的臉頓時陰霾盡散,還在後排座位蹦蹦跳跳,笑笑嚷嚷起來。

到了我家一下車,那三個孩子穿過大門就直奔擺在聖誕樹下的禮物。其中一個小女孩發現了吉爾的禮物洋娃娃,馬上把它抱入懷中。我記得那小男孩抓走了莎倫的小球,而另外一個女孩挑走了一件我的東西。這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然而回憶起來還是那麼清晰,因為在那個聖誕節我和我的姐妹領會到了讓別人快樂而獲得的愉悅。

媽媽看到他們家老二穿著的裙子是短袖的,便把吉爾僅有的毛衣給了她穿。

爸爸邀請他們一起去爺爺奶奶家吃聖誕大餐,但他們兩夫婦拒絕了。就算怎麼遊說,他們還是堅拒了我們的好意。

回到車裏在去溫邦的路上爸爸問那男人有沒有錢買車票。

他說哥哥寄了車票來。

爸爸從口袋裏掏出僅有的兩美元,本來是我們要熬到下次發工資的,他卻把這錢塞到了那男人的手裏。男人想把錢推回來,但爸爸硬要他收下。“等你們到伯明翰就已經很晚了,路上孩子們會餓的。收下吧,我以前也曾一貧如洗,讓家人挨餓的滋味不好受,我知道的。”

把他們送到溫邦的車站後,我們就開車離開了。我從車窗回望良久,凝望著那小女孩擁著她的新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