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是些讓人不省心的家夥,趕快讓我看看。”鬼醫匆匆放下藥箱,替躺在床上的漫庭診脈。他本是二人父親的好友,因厭倦無休止的世間紛爭,在天地第二次大戰後,鬼醫辭去鬼族右翼軍師一職,轉而投身救死護傷的行醫大隊中,無聲無息地隱居在上邪穀,樂活自在。
三老頭兒檢查了很久,歎著氣搖了搖頭,神色黯然,“二公子中了失心散的毒,且不是一兩天的事,就目前的情況看來,此毒已達到‘失心’的程度…”殊不知這還是三老頭兒較為保守的說法,任何人一旦接觸失心散,等待他的不是蝕骨腐肉之痛,而是心癢難耐的渴望,渴望被**附著的快意。
花言並沒有說話,隻是袖袍裏的拳頭緊緊地攥著,似要捏碎骨肉一般,眼角隱約淺淺的丹紅使君子花枝,額際的白發突染一層薄薄的墨色,細長的白色睫毛掩去詭異的深紫瞳色,嘴唇不知何時變得厚重烏黑,少了平日裏的淡然,多了幾分邪戾魑魅之氣。
“現在人還昏迷不醒,你倒是想辦法把人弄醒再說,隻要醒過來不就有心了嗎?”夕顏將花言的異常看在眼裏,不禁擔憂起來,若漫庭隻是敵人投下的餌料,真正想要對付的是花言,那麼目前的情況正是最壞的結果。
三老頭兒瞥了一眼立在床柱邊上的夕顏,沒給什麼好臉色,冷聲道,“所謂‘失心’並不是失心那麼簡單,這失心散本是醫藥中的一味偏方,有點兒醫德的醫者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給病人用這個東西,因為它的用量需要嚴格控製,一旦出錯將危及病人的脈絡神經,且極易上癮。”
“你是說這玩意兒不會要了人的性命?”
“可以這樣說。”三老頭兒埋頭在自己的藥箱裏翻騰,隨後拿出一嶄新的陶瓷小瓶將其中的乳白色液體灌進漫庭口中。
夕顏望著床上的漫庭,也就是說剛才的推測是對的,敵人想要對付的人並非不涉世事的漫庭,而是鬼族首領花言!
想及此,夕顏有些擔憂地轉過頭去看了看花言,似乎花言與他想到了一塊兒,早已沒了剛才的異樣,眼角的淺淺的圖案也消失不見,墨色的鬢發也恢複如常。
“花言兄…事情並沒有之前想的那麼簡單。”還是忍不住將自己心中的疑惑說出,之前部署的一切,現在看來都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鬼醫,你暫時住在宮內,沒有我的命令不可離開這裏半步。”花言說完話,出了裏屋,走進微微一線斜陽,身形嵌進遠處狹長的黑影裏,越走越遠,漸漸消失…
“事情還真是變得有些棘手了啊,花言兄。”夕顏倚在門邊,望著漸行漸遠的身影,哪裏是高枕無憂的首領該有的煩惱,或者說為何要將這些繁複的東西全部擔在自己肩上?這是夕顏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的,在他看來,隻要是自己不樂意的東西,就不能往自己身上攬,哪怕是不可推卸的家族使命。
本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家夥,也不指望他能悟出什麼有深度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