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七、墓園迷局(二)
夜色清幽,鬼道寂寥。這條路我走過無數次,沒有一次如今天這般沉重。九蹬禪院和墓園現在已經人去樓空,陳倫的死似乎沒有打破相持不下的局勢,反而更增添了變數。
張園主或許就是這變數中的一環。我已經預料到鎖魂堂的人會采取報複行動,但沒有想到來得這麼快,而且是以這種詭異的方式展開。薑八綹參與到了周末那場惡鬥,但結果卻讓人啼笑皆非!
這是我始料未及的,盡管薑八綹敘述的極為簡略,但我也發現了一些可疑信息:雷無常牽扯其中,雷無常是陳倫的保鏢,他背叛陳倫是早有預謀的,為了給蕭四報仇,他潛伏在陳倫的身邊。但問題是他下手的時機讓我不可思議:在鎖魂堂的人追殺陳倫之際他下的手,似乎有點落井下石的味道。
除非有一種情況:雷無常和冷無邪是一丘之貉,他埋伏在康樂宮的穹頂上等待動手的機會!其實那天若不是張園主出現,陳倫或許早已斃命,而等不到在石人洞裏麵向我交代後事。
第二個疑點便是化真和尚。薑八綹說是永安寺的賊禿被追殺到了墓園,而且是“追殺者”叫囂出來的,這種可能也有,但問題是那晚我在永安寺和化真和尚談話,他怎麼會分身去墓園?
我心下不斷思索著,忽地發現自己的猜測有一個致命的漏洞:時間!我是在晚上八九點鍾拜訪的化真和尚,而薑八綹自稱是折騰了“小半夜”才到的墓園,也就是說化真和尚在我離開永安寺後,有的是機會去墓園!
那天半夜我被追殺得滿山跑,遇到了金鎖和冷無邪!而且追殺我的兩個家夥明明就是臥佛的守衛。而昨夜襲擊我的癟三和尤四也是臥佛守衛,看來陳倫的手下已經全部加入到鎖魂堂的清魂行動之中!
這樣看來,躲避追殺而到墓園的“化真和尚”也有可能就是與我談話的那個賊禿。還有一點,永安寺的小門子在那天晚上已經被殺掉,這是否就是化真和尚受到追殺的前奏呢?
我呼出一口濁氣,歎息一聲,看來現在的局勢變得更複雜了。鎖魂堂的人現在已經殺紅了眼,他們以陳倫的舊部為走狗,滿清城清剿阻擋他們行動的人,看來“十年異案”的一幕將再度上演!
九蹬禪院死寂陰沉,我沒有多想便繞過了禪院,向後山的亂葬崗奔去。如果我所猜不錯,那個給蕭四燒紙的人必是雷無常!沒有別人,現在的這些人渣沒有功夫看死人,更熱衷於助紂為虐。
我裹緊了風衣跑上亂葬崗,這裏麵陰森冷清,石碑墳塚荒落破敗,鬼道上更是荒草蓬亂,沒有了先前的生機。我握緊了手扣便向著墓園方向奔去,一路漆黑,五分鍾後便看到了墓園碑林。我正走著,忽見前麵的高牆上閃出一個黑影來,瞬息之間便翻進了墓園裏麵,我心下驚疑:深更半夜又有鬼進墓園了!
我越過山坳,伏在牆下屏息靜聽,裏麵死寂無聲。我小心地探頭向墓園裏麵望去,一片慘白的碑林,黑漆的荒草青石路,不見任何異常。我不再猶豫,翻身過牆,向著碑林裏麵奔去。
蕭四的墓地在東麵的山坡上,我沿著青石甬道快速向那裏摸去。片刻時間,我便看到了前麵燃亮著的火光,心下一緊:那個燒紙的人還沒有走?那方才進入墓園的人又是誰?
我平靜了一下心神,收拾利落,握緊了手扣緩步向火光之處走去。距離並不遠,借著火光我看到了詭異的一幕:三個人站在墓碑前麵的甬道上,我輕輕閃身躲在一隻墓碑後麵。
就在我屏息傾聽的時候,忽然傳來鐵器擊打的聲音,就好像用鑿子鑿墓那樣的聲音。他們要開啟蕭四的墓!我心下驚訝不已, 是什麼人要把蕭四的墓砸開?難道是仇家?
蕭四雖死,我是蕭四。盡管我知道那裏麵出了一罐骨灰和一隻鏡盒以外,別無他物,但心裏麵還是很難受。我摸著胸前的血玉佩,心下思忖著該如何應對這種局麵。
鑿墓的聲音逐漸加大,那聲音在死寂的墓園中回蕩著,讓人毛骨悚然。我站起身來,向著那火光走去。我沒有別的辦法阻止陌生人的行動,隻能拚一把運氣了。
我冷靜地站在火光前麵,低著頭盯著站在墓碑前麵的兩個黑衣人。借著火光,我看清了對方的麵目!一個是肥頭大耳的家夥,另一個……帶著鴨舌帽!而蹲在墓碑前麵砸墓碑的,則是穿著一身白色西服的人。
我舉手擊了幾下手掌:“各位,好辛苦!”
話音雖輕,但擲地有聲!我一腳踢在地上的火把上,那火把一下子飛向站在墓碑前麵的兩個人,火星登時漫天飛舞起來。我的身子瞬間騰空而起,向著蹲在地上砸墓碑的白衣人便踢了過去,那人身法倒也靈活得緊,我還沒有到他近前,那小子已經一個後滾翻,然後從地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