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關公”造像,跟真人一般大小,就立在我對麵。我發覺我渾身已然被汗水浸透了,腿直發軟。阿彌豆腐!我念叨著把手電光調暗了,向屋子北麵照去。屋子有許多大椅子,還有一大張飯桌,再往裏 則是神龕,一隻碩大的神龕。
我小心地繞開桌椅,向神龕走去,心裏卻想著:蕭四真他媽的有才,這麼好的飯店盡弄些妖魔鬼怪的東西!走到神龕的對麵,我正然要伸脖子看個究竟,忽然聞到一股屍體腐爛的臭味。我鼻子一緊,但是腦袋已然探了出去,手電光也照了過去,我隻嚇得是魂飛魄散!
神龕前麵是一隻香爐,香爐下麵是供桌。那供桌上麵赫然擺著一隻腦袋!麵目猙獰,鮮血淋淋!腦袋兩邊則是兩隻大耳朵,不過我沒看見那耳朵,我就看見腦袋了!還有碩大的鼻子!我嚇得一下子就竄到飯桌子上去了,然後就滾到了地下,兜子不知道飛哪去了,手電也滾到了窗戶下麵,還發著慘白的光亮!一晃一晃的。我想爬起來,但是腿腳已然不聽使喚,隻覺得鼻子發酸,一股熱流又湧了出來,用手一抹方知又出血了!
我在地上滾了幾下,便到了窗戶底下,拿起手電來慌忙關了,然後就像死人一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心跳的聲音清晰可聞,我躺在冰涼的地上,想著剛才的一幕,就像前幾天我看到水裏麵那具女屍的腦袋一樣,我頭皮發麻,汗珠子劈裏啪啦往下掉:奶奶的,嚇死我了!誰他媽這麼損,用真豬頭上供啊?估計是過年時候有人來過,經過近一個月的解凍,那豬頭開始解化腐敗了。
我掄起手就給自己一個嘴巴子:你這個熊包!叫個豬頭給嚇死了!我騰地站起身來,又給自己一個嘴巴子,拎著手電又向那神龕走去。我是背包正在桌子上,拽過來我又背上了,收拾利落了,我踢開椅子,發出瘮人的撞擊聲。愛誰是誰,誰他媽的發現了我就跟誰拚命!我瘋了一樣,衝到神龕前麵,眼睛盯著那血淋淋的豬頭,足有三分鍾沒眨眼睛!所有的恐懼全然不見,我發現豬頭兩側還有饅頭和水果。我抬頭向神龕裏麵看,裏麵空空如也,連個照片也沒有,但我估計裏麵應該是照片,或是財神爺也說不定,神龕前麵香爐裏麵積了很多香灰,香灰上麵插著香煙。
折騰了大半夜,連驚帶嚇的,真想抽根煙解解乏。我所幸就坐在靠牆的椅子上,從背包裏麵拿出煙,點燃了猛吸一口,然後就盯著那豬頭抽起來。蕭四死了快八個月了,這貢品說不定是他哪個手下給供的,不過我一轉念,不太可能吧?他那些手下都鳥獸散了,連二毛驢子都投在了江陽手下了。江陽不是黑道的,他是派出所所長。但我明明聽豬頭杜富貴說二毛驢子投靠了江陽!我看了眼那香爐裏麵的煙,站起身來踩著椅子把香爐端了下來,卻不曾想香爐很沉,一個不小心香爐竟然掉在了供桌上,又滾到地上,發出驚心動魄的“咣當、當”聲音來,一香爐的煙灰灑在了豬頭上,我這心嚇得好懸沒吐出來。慌忙身子貼住牆,忽然我發現從煙灰中滾出一個東西來,一路滾到我的腳下!輕輕的滾動,然後便無聲地倒下。
我蹲下來用手一抓,感覺就像是一張CD盤,我來不及多想,抓起來放到背包裏麵,快步走出房間,繞過電線,來到吧台旁邊,把攝像頭的開關打開,然後來到窗下,一蹦就蹦到了窗台上,頭探出去四下張望一下,跳了下去。
從康樂宮出來,我走的是九蹬山山路,沒敢走環城鬼道。折騰了小半夜,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暴露了目標。不過收獲也很大,一張照片,一張光盤,我不確定江陽找的就是這東西,不過這兩樣東西不是一般人能照到的,我“狗屎運”十足,無意間得到的。我也不確定這東西是否有用,管他呢,反正不能白來一回!
吹著口哨,哼著小曲,我就從九蹬山後山向清城小鎮走去。小路是不好走的,我也基本不走路,就從林子裏麵穿過。天上下雨地上濕,萬一有人跟蹤不就麻煩了麼?從林子裏麵走就一點好處:幾十年積累的枯枝敗葉走起來很舒服,連腳印都沒有!
從九蹬山後山下來,繞過墓園,就是電廠的圍牆,我徑直向電廠走去,到了牆下我一縱身便翻了過去。別問我幹嘛去,也別問我為什麼!鬼走鬼道,人走人道。我繞了幾個彎子,就潛入了生產現場,走到衣帽間,把自己的衣服換下來塞到背包裏麵,穿上工作服,大搖大擺地出了廠子大門。
我想今天是不是應該走大道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