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鬼沒有腳
穿紅色羽絨服的長發女人消失那地方的確有座孤墳。這個我最清楚不過,裏麵住的是我們電廠的一位烈士。據說是1983年電廠著大火那次為了搶救國家財產而犧牲的,薑八綹說那人是剛複員專業的一位軍人。
年僅二十四歲就犧牲了,真的很可惜。為了紀念他,電廠的領導者把他葬在電廠的對麵,讓他日夜都看著電廠冒煙。其實我心裏倒不是很理解,我想他應該享受和九蹬山上烈士紀念碑裏的同誌們同樣的待遇,讓清城的老百姓一抬頭就能看到他。
這裏麵還有個小插曲我得說一下,要不就埋沒了我做人的崇高性了。一年前我住在獨身樓,從我屋子裏一看就能看到那墳。一天下午我正趴在窗戶前麵拿著相機在大道上搜索路上行走的美女(沒事找樂,估計您也幹過這事!),鏡頭裏突然出現令我驚訝的一幕:就在對麵山上的烈士墓前麵,出現一個穿著紅色體恤衫長頭發的女人,我嚇了一跳,那女人在那裏似乎在忙著什麼,我以為是過路的呢。我靠,大下午的幹什麼呢?做好事不留名?我這人就一點不太好——好奇!登上鞋子就往山上跑,心裏卻想著別是要尋短見的吧,我這下可以英雄救美了。到了墳附近我才發現原來是我同學(女同學,就叫小S吧,我不願說出她名字。)在那用清水擦拭著墓碑! 當時就蒙了:幹嘛呢這是?給人家擦窗戶?小S見我來了很高興,安排我把墓周圍的雜草清理幹淨。我問他幹嘛呢?她說你沒看見墓很破舊荒蕪麼?然後她就拿毛筆沾紅色油漆給那墓碑描紅,墓碑上的字跡已經斑駁得模糊不清了。我心下卻詭異得很,但在當時我也很樂意去這麼幹。小S的書法水平的確是不怎麼樣,半天也描不了一個字。這活還是我最適合,我寫字比較漂亮。我幾乎用了兩個小時時間才把那墓碑上的字描完,鄙人不才,那字描得極為清晰漂亮,小S說我以後如果失業了可以給墓碑刻字賺錢花。別人的墓碑上的字都是黑色的,那烈士墓的墓碑上的字卻是紅色的,這是我和小S完美合作的結果。所以我對那墳還是充滿感情的。今天卻發現有人坐在那墳旁邊,我心裏麵一下就想到了小S,不過不太可能,她已經結婚了。
插曲就是插曲,您別認為我這人荒誕不經,年輕人心裏可是敞亮的,沒有裝不下的事情。於是我對毛毛說:“要不咱倆出去吃點飯,給您老壓壓驚?”
毛毛紅著臉點頭同意。我幸福而深情地看了對麵山上那墳一眼,心下幽思卻莫名爬上來。
請小女生吃飯我這還是頭一遭。找了一家幹淨的餃子館我們便進去了,要了一斤餃子兩個小菜,我喝了一瓶啤酒,邊喝邊講笑話。說實在的,我這人比較木呐,但“近朱者赤”,做薑八綹的徒弟不可能太愚笨,很婉轉地把我給墓碑描紅的事情說給毛毛聽,我的意思是暗示毛毛不要那麼怕鬼呀神呀什麼的,其實一切都很美好,隻要你用心去發現。
毛毛紅著臉問我為什麼沒追小S,你們是同學,又有共同“愛好”,我瞪了她一眼:“小S那周的周末就結婚了!”現在想起來才才發現這件事情的不同尋常之處:莫非小S是以這種方式來結束單身生活的?如果是的話,那她可太邪性了!
我們回到獨身樓時候天已經黑了。因為吃完飯毛毛提議去清城水庫去散散心,我當然是求之不得。不過我得給薑八綹打個電話,不是彙報我的行蹤,而是告訴他我的新發現,關於冷豔美人春燕的。電話那邊始終是忙音,薑八綹憑空消失了一樣。
毛毛說再陪她一會,就一會。我苦笑著臉說我還單身呢,不好吧?她啐了我一口:“我不是也獨身麼?我都不怕你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