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個地方叫‘望月穀’。穀中本不適合望月,但我們,卻又不得不在這穀中,緬懷先月。”老人道。
“為什麼我們要一直待在穀中呢?出了穀,是否就能看到您說的‘月’了?”男孩的臉上,滿是好奇。
月。這個詞出現在他們家鄉的名字上,月,也常常出現在老人的口中。但是,他從來不知道“月”是什麼。
“不,這世間已沒有真正的月了。月宮都毀了,何談‘月’之所在。”老人的臉上,湧上淡淡的惆悵,“外麵呀,或許有吧,或許有月,但卻絕不是真正的月了。”
外麵,外麵是什麼樣子,望月穀的人,從來不知道,他們世代,都是在這裏,從未出去,也從未想過要出去。
“最後一抹真正的月光,是在我們這裏的!”老人自語道。他的臉上,有著一絲難得的驕傲。
望月穀不大,但對於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裏的人來說,它絕對不小。
而林軒,這個小孩,是這個地方唯一一個沒有父母的孩子。但他的地位卻很尊貴,無與倫比地尊貴。
他是“月之少主”,如同那一代代同樣沒有父母的人一樣,當他十八歲後,他會被尊為“月主”而成為望月穀的王。
老人曾說過,林軒的命,不來自於頭頂上的這片天,而是來自於穀中禁地裏的那顆紫色的石頭,當然,還來自於那幅傳說中存在,卻不在望月穀的畫,月下美人譜。
“我的命,與這兩樣東西有什麼關係?”林軒曾不止一次地問到這個問題,但老人隻是張張嘴,或許想說,卻又像是沒法說出個可以令人信服的答案。
“一切,你都不需要知道,也無法知道。”老人總會在最後對著林軒正色道,“你需要做的,隻是像過去的月主一樣,在穀裏,等!”
“等什麼?”
“等……隻是等。等到那個傳說中,命中注定的東西的到來。”
“那是什麼?”
“我不知道。不止曆代‘望月老人’不知道,即使是曆代的月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等,在等什麼?或許是一個人,或許是一個物,亦或者,是一件事,沒有人知道。”
“那為什麼還要等呢?”
“這就是命呀!”老人長歎。
“誰給的命?”
“天給的!”
“你不是說我的命,不來自於天嗎?”
“這個天,或許是從前的天吧……因為這個命運,是在從前,在望月穀出現之時便已經定下的,從沒有人能夠違背,當然,也未有人違背過。”
“我不懂!”林軒低聲道。
“你不需要懂。”老人摸摸他的頭,“你隻需要做好你該做的就行了。不要想太多,也不可以想太多。”
“我該做的,就是安安靜靜地呆在這裏,像過去的八十八代望月穀月主一樣,為那個連到底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東西等到死!”林軒的臉憋得通紅,吼道。
老人驚訝地看向他,欲言又止。
許久,老人點頭:“是的,你說的很對!”說罷,他扭頭望向了天空。
林軒永遠不會知道,老人那望向天空的眼中,早已積滿了淚水,他也永遠聽不到,老人的心中,是更加深沉的悲傷:
“你是在等,但即使等不到,你也是月主,是高高在上的。而我們這些世世代代不能離開望月穀的普通人們,這一代又一代陪著你們所謂‘月主’老死的人,又是為了什麼?又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