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密集腳步聲,他端起茶杯小飲一口之際,一些押送貨物提前抵達雒陽的家將結伴而來,當中賀彪居首,典韋也在眾人之中,一應齊齊在門前行禮。
魏越抬頭看一眼,可惜共昭走上了仕途,成矩、魏昂又被自己父親摻入呼延部中,避免呼延部成為他人嫁衣。
這些人中,隻有一個勉強能算是賬房先生的令狐亮,其他人都是殺敵立功選拔出來的,什麼樣的出身都有,連太平道信徒都有。
這是一個嚴重偏科、殘疾的班組,這年頭雖然沒有嚴格界限如涇渭分明那樣的文武之別,人才都是允文允武,可再能文能武的人也有個偏向問題。
不過眼前這個缺乏思考、變通、應急能力的班組也夠魏越使用了,畢竟這幫人有偏科的缺點,自然也就有偏科的優點。優點很簡單,那就是較高的貫徹力,能把魏越的命令最大化的去執行到位。
果然,一眾人中隻有令狐亮落座後從布囊中取出紮好的一卷卷竹簡擺在麵前,其他人都是把事情記在腦子裏,而令狐亮卻總管這次販賣賬務,做了清晰明白的收支記錄。
令狐亮是王淩從太原、雁門召集的眾多寒門士人之一,當初這批人被魏越編入虎步營充當書吏和樂吏。結果魏越辭官回太原時,雖有一幫士人一同辭職,可隻有令狐亮回鄉視親後,又投奔到魏越門下。
聽著令狐亮還算流利的雒陽話朗讀賬冊,一個個人都靜靜聽著,這次最大的損失有兩筆,第一筆是夏季南下販馬時遭到了預料之中的馬病,有充分準備,依舊損失了二百餘匹;第二筆損失也不算損失,主要是魏越拿出八百餘匹馬組成幾個馬群作為聘禮留給黃氏,之所以難以界定損益,原因就在於黃氏足足還了魏越三船貨物。
這是一筆很豐厚的回禮,運回雒都價值就與馬匹價值相當,若按著魏越的計劃再運到匈奴王庭以物易物換成馬匹、牛羊,那其中的利益就大到了難以估量的地步。之所以覺得會損失,是因為江夏氣候濕潤,十分不適合馬匹。運氣不好,一年之內整個馬場死翹翹也是正常。
屏風後,蔡琰聽著暗暗咋舌,實在是沒想到魏越的手筆這麼大,大的超乎她、蔡邕的預料。
南下帶三千餘匹合格的軍用馬販賣本就是大手筆,更大的手筆沒想到還在後麵。若如魏越計劃的那樣走通商路,以匈奴王庭、呼延部為北方銷售節點,再以江夏、吳郡為南方銷售點,魏越居雒陽調節,一年走兩圈商路,一年獲利何止千萬!
南方有江夏黃氏、江東四姓做夥伴,北方有匈奴王庭、呼延部的拳頭,唯一的問題就存在於朝廷的態度和魏越的指揮能力。大筆的錢砸給張讓,那朝廷這邊幾乎不存在任何的問題!
唯一能限製商路運轉的,就是魏越本人的能力。如果他撐住,來回走兩三趟形成慣例,有充足的盈利,那後麵就不需要過於操行了。後麵的問題,則是如何應對競爭帶來的掌控問題,而不再是布局、支撐問題。
聽著一筆筆以千萬錢為單位的數據,蔡琰心中的感覺很奇怪,她最先想到的就是姐姐蔡琬的苦日子。
羊續不死,誰都無法接濟、改善蔡琬的生活,否則強行接濟,隻會活活逼死蔡琬。
從南方帶來主要的貨物是絲織品、漆器,高檔次的貨物會在雒都出手,餘下的會作為貨物走黃河向匈奴王庭、北地運輸。而且,還要在雒都采購一些在邊塞走俏的貨物,如銅鐵所製的生活器皿,以及低品質的鐵質兵器。
令狐亮口中的數據與魏越的預期相差不大,哪怕是虧損的狀態他也要促成在這件事情。
眨著眼睛,魏越開始布置下一步計劃:“依我與右賢王所約,此次隻需將貨物運抵北地呼延部。如何從呼延部轉運至王庭,乃右賢王之事。而此次貨物僅我魏氏便有不下五千萬錢投入,算上黃氏、曹氏所投,前後約在八千萬錢上下。故,行程雖在疆域內,然不可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