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顧謹言邊剝著開心果邊瞧強顏歡笑的顧老太太,小眼珠子一轉,又看看那對“金童玉女”。
人齊了,上菜,氣氛還算融洽,偶爾是賀夫人跟楊妙斕的說話聲。
賀燁坐的位置正好對著顧謹言。
他靠在椅背上,端著酒杯,抿了一口,迎著燈光看向對麵吃得津津有味的孩子。
誰能想到呢,顧謹言就是莫安笙當年代孕生下的孩子,多湊巧的事,賀燁自嘲地勾起嘴角,不知道顧餘生是先對她上的心還是先知道她給他生了個兒子?他望著顧謹言的眉眼,以前沒發現,現在再看,竟跟莫安笙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
顧唯一察覺到身邊男人的走神,碰了碰他的胳臂肘:“想什麼呢?”
女人素來敏感,尤其是他們快要訂婚的節骨眼上,顧唯一對賀燁的一言一行都盯得緊緊的。
賀燁喝光了杯子裏的酒:“我去趟洗手間。”
他沒用包廂裏的洗手間,而是出了包廂,在廊間抽了根煙,然後再去洗手間。
剛進去沒多久,就聽到洗手間的門再次被打開了。
賀燁轉頭,隻見顧謹言背著小手走了進來,站在他旁邊,依葫蘆畫瓢的學著他的模樣。
賀燁冷笑,收回視線,就聽到清脆的童音說:“是你不要她的,她現在也不要你了!”
什麼要錐心之痛,賀燁從未體味過,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有多痛才算錐心,但這一刻他知道自己不好受,因為一個孩子的一句話,他嚐到了嫉妒和氣憤的滋味,慍怒壓迫著他的神經。
賀燁走到盥洗盆前洗手,抬頭,鏡子裏的男人居然讓他感到陌生而茫然。
……
顧謹言心情很好地回到包廂裏,哼著歌坐到顧老太太身邊。
“去哪兒了?”顧老太太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家孫子剛才偷偷跑出去了!
顧謹言剝了一顆開心果放進嘴裏:“去廁所了。”
顧老太太摸著他的腦袋。
顧謹言突然仰起小臉:“奶奶,什麼時候回家呀?我的作業還沒做完呢。”
“飯還沒吃完呢,就想著走了?”楊妙斕忍不住打趣這個人小鬼大的侄子。
豈料,顧謹言一本正經地說:“明天就要開學了,我得把剩下的作業都做好。”
顧老太太笑:“那我們就早些吃完回去。”
“你們慢慢吃,”顧謹言拉了拉顧老太太的衣服:“奶奶,你打個電話給爸爸,讓他過來接我就好了。”
以前也沒見小家夥這麼黏著他爸爸啊,顧老太太有點想明白了,但又不願意去相信。
“今晚在奶奶家睡吧,明天奶奶陪你去學校報道好不好?”
……
賀燁推門進來,就聽到顧謹言說:“可是,我好多東西都沒拿呢,都在爸爸那裏。”
“那我們就去你爸爸那裏拿了東西跟奶奶回去?”顧老太太說。
顧謹言在椅子上扭來扭去,又嘀咕了一遍,語氣更強烈了一些:“可是,這樣很麻煩啊。”
賀夫人插話:“哪些重要的東西啊,要不重新買?”
“我不喜新厭舊,不買。”顧謹言堅持著。
顧老太太算是聽明白了,小家夥說來說去就是想回他爸爸那裏!
至於是真的想回他爸爸那裏還是為了莫安笙,老太太就不去細想了。
顧老太太是又欣慰又傷心,輕撫顧謹言的頭:“真的不想在奶奶家過夜?”
顧謹言眼珠子轉著,胖嘟嘟的手指摳著老太太的手心,含糊地說:“過幾天我再來過夜。”
顧老太太沒辦法,隻好給顧餘生通了電話,讓他來千味居接人。
顧唯一往賀燁身邊挪了挪,壓著聲說:“那小破孩有什麼好看的,你盯著他幹嘛?”
“有嗎?”賀燁側頭,臉上帶著笑,仿佛剛才的冷冰冰是她的幻覺。
“有。”顧唯一故作生氣地板著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你兒子呢!”
賀燁扯了下唇角:“我怎麼不知道你生了個這麼大的孩子?”
被戲弄的顧唯一紅了臉,瞋了他一眼:“懶得跟你說!”然後扭過頭跟賀夫人說話。
賀燁舉起酒杯,低頭間,剛才就未達眼底的笑這會兒連影都沒了,入口的紅酒突然苦澀得要命。
他的孩子?如果當年沒那些事情發生,他跟莫安笙好好地,恐怕生的孩子這會兒也這般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