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這些年我也努力過,也掙紮過,我以為時間可以讓我忘掉那些血腥的場景,我以為工作可以使我麻痹,可是不行,爸,隻要我閉上眼睛,腦海裏浮現出的就是渾身是血的啟山,如果不是因為我,啟山他不會死的。”
女人聲音哽咽,哭聲也越來越壓抑不住,“我永遠都忘不掉卡車撞過來的那一刹那,他拚死的把我護在懷裏,如果不是因為我的任性要找孩子,啟山他不會這麼快的離開的,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你聽聽你自己說的混賬話!”顧首長語氣惱怒,恨鐵不成鋼,“我看你腦子還發昏著,還沒清醒!”
“爸,我……”
“我以為你在國外這些年想清楚了呢,看來,這些年你是白呆了,你要是再這麼想,對得起啟山麼,啟山若是地下有知,怕也是不得安生,他要的無非就是你過得好,可你看看,這些年,你始終沒放下!”
女人原本止住的情愫被釋放,哭泣聲越來越大,這裏頭的苦楚,恐怕大概就她自己清楚了。
“你出去吧,好好想想我說的,什麼才是真正的放下。”顧首長搖搖頭,對著女人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
書房門被打開,楊妙斕低著頭,眼角紅腫,鼻頭通紅,麵容憔悴的走了出來,與正準備離開的顧餘生撞個正著。
“大嫂。”
顧餘生禮貌的扶了她一下,楊妙斕抬起頭,待看清顧餘生的臉時卻有些晃神,臉上的狼狽來不及掩飾,立刻拿著袖子擦了擦眼角,“餘生,你回來了?”
顧餘生看著楊妙斕的眸子幽深,若是細看的話,甚至眸子裏還帶著微微驚訝,這張臉,似乎很像……
“我下去看看媽,爸在書房裏。”
大抵是頭一次在小叔麵前這麼失態,楊妙斕覺得很不好意思,急忙找了個借口離開。
顧餘生卻轉過身直直的盯著她的身影,若有所思。
……
顧餘生推開書房門走進去,顧首長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頭發已經花白了,但身子骨卻很硬朗,隻不過此刻,卻看著很疲憊。
聽到開門聲,顧首長抬了抬眸子,“大忙人回來了?”
顧餘生自動忽略了自家老爺子話語裏的嘲諷,叫了聲“爸”就準備回自己的臥室。
“站住!”
顧首長重重拍了怕桌子,眸子裏的銳光如箭,“宋家那邊,你準備什麼時候把孩子送過去?”
顧餘生抬眼看向顧首長。
“前幾天我和娉婷爸爸見了一麵,宋老爺子也很想這個外曾孫子。”
顧餘生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你知道個屁!”顧首長年輕時罵人的話又出來了,“每次都這麼敷衍你老子,是不是當我是傻子?”
“爸,我可沒說你是傻子。”
“你……”
顧餘生歎了口氣,揉了揉眉心,看著自家老爺子:“謹言最近感冒了,不適合過去那裏。”
一個硯台迎麵砸過來,顧餘生抬手穩穩當當地接住,還鄭重其事的放回了原來的位置:“爸,你年紀大了,這些動作容易閃腰。”
顧首長氣得額角青筋直跳,“嗬,就你那點破事兒……你還真以為能瞞得住我!”
“我告訴你,我們顧家丟不起這個人,你給我早點和那個離婚的女人斷的幹淨,我是絕對不會讓那個女人進門的!”
“爸,那你可得多準備幾顆救心丸了,我怕我真的把人帶到你麵前來,你血壓會升高。”
“你,你這個逆子,出去出去,眼不見為淨……”
顧首長真心覺得,再這麼下去,恐怕真會被小兒子氣死。
……
顧餘生從書房出來,又特別巧地跟上樓來的楊妙斕正麵碰上。
楊妙斕臉上又恢複了溫婉的笑意,“餘生,謹言呢,沒見著跟你回來?”
顧餘生跟她對視了幾秒,然後淡淡地說:“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帶他回來。”
楊妙斕笑著點頭,在顧餘生要回房離開時,又躊躇的開口:“餘生,今天唯一說會帶她喜歡的那個男孩子回來,所以……”
顧餘生站定,側頭等她說下去。
“所以我想問問你,這男孩兒你熟悉麼,我聽說家裏是做房地產生意的,年紀輕輕的就接管了家族企業,實力我信得過,就是這人如何?”
楊妙斕也真的是很久沒回來了,而且顧餘生的性子向來冷,她嫁過來的時候,顧餘生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可偏偏這十幾歲的孩子,卻是不苟言笑的,她也不知道如何親近,更何況現在顧餘生都四十了,周身的威壓更是壓迫著人的神經,“我也很久沒回來了,生意場上的事情你知道的肯定是比我多,唯一這麼倉促的就跟我說要訂婚了,我也沒有個心裏準備,就想問問你打聽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