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笙完全沒有邀請他進來的意思，完全把門外的男人當做了透明的存在。
倒是林莉，見她這麼久不回話，還以為顧餘生回來了，但倆人還鬧著別扭，於是擦了擦手走了出來，抬頭就看到了賀燁，愣了會兒，但立刻就微笑地朝他打招呼，“賀燁？你怎麼過來了呀，怎麼不提前告訴媽一聲呢？”
賀燁一愣，麵對昔日丈母娘慈愛的神色，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扯了扯嘴角，喊了聲：“媽。”
“站在門外幹什麼，進來坐吧。”
莫安笙不解地看向母親，林莉卻沒看她，反倒是拉著賀燁的手臂：“你肯定還沒吃晚飯吧，湊巧了，我都做好了，快進來吧。”
賀燁朝莫安笙的位置看了眼，然後真的進來了。
幾乎他一腳踏進來的同時，她就轉身就回了自己的臥室，並且關上了房門。
她身上的氣質以及恬淡嫻靜，可賀燁卻覺得，這氣質似乎又多了些什麼。
他定定地注視著緊閉的房門，移不開眼睛。
……
賀燁的出現是始料未及的，而顯然，她還沒有做好麵對賀燁的從容淡定的心態。
心理建設是一回事，可真的發生了，她覺得自己還是不想麵對。
可她也想不清楚了，她不想麵對的究竟是過去失敗的自己，還是賀燁了。
……
莫安笙從臥室裏出來，卻發現賀燁居然還沒走，正坐在屋子裏陪著母親聊天。
“賀燁，這年關口，你怎麼過來這邊了，是不是公司的事情很忙啊，你啊，得多注意是身體，知道麼。”
賀燁顯然很心不在焉，當他跟林莉坐在一塊兒時，他心底的愧疚猶如漲潮的海水，幾乎將他淹沒，他有些後悔進屋來。
“對了，你奶奶跟媽媽身體還好吧？”林莉到現在都沒提他跟莫安笙離婚的事，就像聊家常那樣問他話。
“嗯，他們兩個身體都很好。”賀燁悶著頭，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聊下去，“您呢？最近怎麼樣了？”
林莉笑著，語氣溫和，“我挺好的，不用擔心，這裏空氣好，過著也舒心。”
莫安笙其實不明白母親為什麼會留賀燁下來吃飯，既然都留下人了，她也沒有辦法趕人。
偏偏賀燁也沒有走人的知覺，當她端來飯時他真接了過去，低低地說了聲“謝謝。”
盡管飯桌上母親的聲音繪聲繪色，可這頓飯依舊吃得沉悶。
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她的胃口顯然不好，飯隻吃了一點點，菜幾乎沒動，而且凡是賀燁動過的，哪怕是母親夾給賀燁的，她一律沒伸筷子。
吃完飯賀燁依舊沒離開，莫安笙也不願意浪費精力去趕他走，索性出去洗碗了，眼不見為淨，林莉看著莫安笙這態度，笑了笑，也歎了口氣，隨即才看著對麵的賀燁說：“賀燁，咱們好好聊聊吧。”
莫安笙在院子裏洗碗，她故意洗得很慢，不知過了多久，身後響起賀燁的聲音：“安笙，我走了。”
她洗碗的動作停滯了一下，感覺身後的人一直沒走，她不得不回頭，像是剛聽到他的話：“要走了嗎？”
莫安笙覺得自己似乎也能戴著麵具對著不待見的人了，擺出了一副“好朋友”的嘴臉。
賀燁望著燈光下她纖瘦的身影，眼神一暗，輕輕應了一聲，卻依舊沒有挪動腳步。
他的意思莫安笙多少看出來一點，他想讓她送他，不管他是怎麼想的，莫安笙卻絕對沒這個想法。
所以她隻是淡淡地說了句：“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就不送了。”
賀燁有一刹那的狼狽，知曉自己的停留隻是個笑話：“那，那我走了，你保重，新年快樂。”
莫安笙沒再說什麼，隻是靜靜地站在院子裏。
賀燁的車停在距離莫安笙家不遠處的一顆蒼天大樹下，車頂上飄落著幾片泛黃的樹葉。
開了車門上車，他沒有立刻驅車離開，而是坐在駕駛座裏，腦海裏揮散不去的是跟林莉的對話。
從他進門開始，她就沒有說出一句責怪辱罵他的話，反而依舊如往常那樣待他。
可是這樣的對待隻會讓他在她麵前更加抬不起頭來。
“賀燁，你別覺得你跟安笙離婚了，我就站在安笙這邊了，我就不待見你了，這件事情，我真的不怪你，賀燁，真的，相反我還要感謝你，你們都還年輕，能認清各自現在的狀況，其實很好，免得日後，會埋怨彼此，再說人各有命，安笙隻是跟你無緣罷了。”
“對了，我聽說你有喜歡的姑娘了？既然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確定了心意，就好好對待她，珍惜她，媽沒什麼要求，哪怕是現在，我都希望你真的幸福，隻是，你現在，可以不要再出現在安笙麵前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