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速發展著的科學,在給人類帶來方便的同時,更偉大之處便在於極大地增強了人類的自信心。遠古時代,遇到地裂山崩,抑或戰亂疾病之時,虔誠的人們總會躲到教堂裏,懺悔自己的罪惡。今天的科學,輕描淡寫地教導我們:雷電雨雪不過是自然現象而已,不必怕,盡管去作惡吧!而當遇到用科學解釋不了的東西時,他們非常聰明地發明了一個詞語——偽科學。

如果你沒有去過珠峰之頂,你便永不可能知道山頂是否有一塊可以變成猴子的石頭;你沒有去過海洋之底,也便永不可能知道海底是否有一座龍的王宮……我們不知道的東西太多太多,於是便自欺欺人地相信:世界,就是我們現在所看到的世界,就是我們現在所認知的世界,超過這個範圍的,叫做不存在。可有些事情,盡管我們不承認,但它依然還會存在,而且繼續存在著……

“叮鈴鈴,叮鈴鈴”手機在稽一立的口袋裏叫起來。

“你好!”稽一立翻出手機。

“啊,我是季黎黎。”對方顯然沒有意識到,稽一立並不知道是誰給他打的電話。但這可怪不得他,稽一立的手機並沒有開通來電顯示業務,因此,不管誰的來電,第一句總是習慣性的“你好!”季黎黎沒想到自己的同學竟還會對自己說“你好”這句話,著實嚇了一跳,還以為打錯了,不經意的“啊”出了聲,接著隻好自報家門了。

“嗯,什麼事?”

“那個,高數作業做完了嗎?我想問你一道題。”

“哦,還沒。哪個啊,我一會兒看看吧。”

“第七題……”季黎黎還想說些什麼,卻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嗯,好,那我一會兒給你電話吧。”

“嗯,謝謝了。”

“沒事。”

“那,拜拜!”

“拜拜。”

稽一立打從懂事起,就有一件揮之不去的鬧心事——自己的名字——記憶力!真不知道父親為何給自己起了個如此怪異的名!後來聽母親說好像是受到了一部在當時很了不起的外國電影《意誌的勝利》的影響,便取電影名字前後各一字“意利”,乍一看卻又像是“意大利”,最後隻好把“意利”改為“一立”。看著周圍一大片的小明,小光,小亮,自己卻偏偏成了個抽象名詞!上了大學,又來了一件更煩心的事——同班同學中,出現了一個名字叫做“季黎黎”的女生。看看人家,“季”氏家族,文有季羨林,武有季布。而自己家族呢,好不容易出了個嵇康,可仔細一看,此“嵇”非彼“稽”。“黎黎”,聽起來就有一種書香門第、陽春白雪的美感。自己的名字和她的放在一起,一個地下煉獄,一個天上人間。偏偏他們倆姓氏的拚音相同,排名時自然而然地湊到了一起,這一對比,稽一立更是無地自容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大三,隻需一年,稽一立便可消除“季黎黎”這三個字對他的壓力了,隻可惜“稽一立”還是“記憶力”,可這也是無可更改的事情了,唉!這樣想著,稽一立騎著單車,在校園裏飛馳。剛一轉彎,正和季黎黎碰個正著。虧得車速極快,打個招呼便去得遠了,不用再寒暄。就在這一個招呼之間,稽一立看到季黎黎正和別人講著電話。

放下單車,稽一立“蹬蹬蹬”跑上樓,才踢開寢室門,同寢的朱賢立馬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一邊看一邊咧著嘴笑。稽一立一看這勢頭,便知情況不妙。朱賢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八卦別人的隱私,而他的消息來源還很可靠,一件一件被他八卦過的事情,到了最後都得到了證實,他便成了同學們中間的先知,哪怕是他故意瞎說的,別人也死心塌地地相信。稽一立趁著屋子裏沒有別人,趕忙把事情問出來,要是他真的知道了自己暗戀黃湘靈的話,豈不是大事不妙!

“怎麼了,神秘兮兮的。”

“裝!”

“你說我裝,裝啥?”

“再裝!”

“啊,是你在裝吧,唬我呢是吧!”

“繼續裝!”

“哎呀,我看你也挺無聊的是吧,還跟我唱上‘空城計’了?”

“可真能裝!”朱賢歎了口氣,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繼續說道:“我明知道你這是激將法,可沒辦法,我最討厭別人說我一無所知了。我知道,你是死不開口了,我直接給你點明了吧。”朱賢頓了一頓,好叫稽一立有時間做準備。“剛剛回來時碰到誰了?”

“沒誰啊。”稽一立迅速地把自己剛才的行程過了一遍,確確實實沒碰到黃湘靈。

“還不承認!給你點提醒:同班,同姓,但不同性。”朱賢露出了狡詐的眼光,如同獵人看到捕獸器上掙紮的獵物一般。

當聽到“同班,同姓”時,稽一立便知道他說的是季黎黎了。他卻又說“不同姓”,便又迷糊起來。“啊,你說她啊。你說同姓意思是我們都姓ji,但不同姓意思是她的‘季’和我的‘稽’不是一個ji是吧?”稽一立自作聰明。

朱賢不耐煩起來:“什麼她‘季’你‘稽’的!我的意思是你們倆姓氏相同,但性別不同,懂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