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雲殊果然陪甄容住進了將軍府,與其說是陪,其實不如說是她帶著她住進將軍府。
在平南王府雖然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但是甄容總是覺得有些困乏,於是聽到雲殊建議回將軍府的時候便也一口應了下來。
甄離雖然沒有正妻,但早年皇上賜過兩名侍妾,說來也是好笑,當年這兩名侍妾皆不滿十三歲,後來甄離南征離京一去三年,回來的時候雖然兩名侍妾已經十六,但甄離倒是對兩個丫頭似乎也未有多大興趣,一直打發兩個丫頭住在偏園,兩人也算是落得清閑。
有的人一清閑就會生出許多想法,偏園的兩個丫頭一個叫玉落,一個叫玉陵,都是當初進府時重擬的名字,玉落這丫頭每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雖然也希望有一日能夠得到甄離的青睞,但是這種希望的強烈程度相比吃喝來說聊勝於無,倒是玉陵此人曾幾次三番試圖討好甄離,可惜甄離沒有那些空閑與人周旋,玉陵很快總結了經驗,改為討好甄容。
甄離最疼甄容,若是她能在甄離麵前美言幾句便事半功倍,而且這人性情寬厚端良對自己的討好從來不會懷疑,可惜自打她嫁了人自己便沒了討好的對象,這著實讓她苦惱了一陣子,好在這會兒甄容又隨雲雅回府小住,她在頹廢數日後終於又找到了鬥誌。
玉陵給甄容親手做了她素日裏喜歡的紅棗蓮子粥送去清心園,本想著甄容應當在屋內看書,卻沒有想到她在園子裏的石台上與世子下棋,果然是成了婚之後生活習性也大不相同。
玉陵走上前清了清嗓子,示禮道:“玉陵給郡主問安,給姑爺問安。”
雲殊撚起棋子正欲落子,一抬頭見這丫頭的衣裳裝飾都十分考究,好奇道:“你是將軍的丫頭?”
玉陵據實以答:“回姑爺的話,玉陵是將軍的侍妾。”
雲殊落了子,卻打開扇子翩翩搖動起來。
甄離有侍妾這件事情她是知道,如今卻是頭一回看見這丫頭,隻覺得這丫頭姿容體貌都是上上乘,甄離竟然也不喜歡,真是格外難伺候了些。
“玉陵過來。”甄容笑著對她招了招手,語言之間算得上親切,“怎麼才來看我了?”
玉陵一邊打開食盒一邊說:“閑暇的時間裏做了碗紅棗蓮子粥,想著郡主在府上就過來看看,郡主素來喜歡這個的。”
甄容笑著向雲殊說:“雲相公等等。”
雲殊點點頭,微笑著繼續搖扇子。
甄容一邊接過玉陵的粥一邊說:“說來也奇怪,前幾日在王府的時候總是渴睡,如今回了將軍府感覺好多了,大概與環境有關,我可一直惦記著將軍府上的一草一木,包括玉陵做的粥。”
玉陵笑著說:“郡主喜歡就好,隻是玉陵的手藝有限,郡主喜歡,將軍卻不喜歡,總是有些遺憾。”
雲殊笑了笑,啪得一聲收起扇子。
這丫頭討好甄容原來是為了甄離,也算是煞費苦心了,隻可惜甄離是她雲殊一個人的,任何人想來搶都沒門,侍妾也不行。
甄容拿了勺子吃了些粥,滿意地笑了笑:“還是一如既往的可口,我哥嚐不到那是太可惜了。”
玉陵謙遜的微笑:“郡主喜歡就好。”
甄容問:“我哥還是老樣子麼?”
玉陵說:“將軍日理萬機,我和玉落已經習慣了。”
“這幾年也委屈你們了。”甄容想了想,擱下手中的粥,“說來我哥也真是的,我都出嫁了,他卻還是不願娶妻,真需要娘多說他幾句才是。”
雲殊又百無聊賴的打開扇子搖了起來:“甄娘子此言差矣,情愛一事最是需要緣分的,將軍遲遲不願娶妻,怕是因為尚未找到意中之人。”
“他哪有什麼意中之人啊。”甄容再度端起手中的粥,慢條斯理道,“我哥心中惦念的可都是他手下的赤羽軍,若有一天他說他喜歡男人我倒是信,說他喜歡上哪個女人我倒是真真不信。”
“哦?”雲殊以扇遮麵道,“此話怎講?”
甄容擦了擦嘴,笑道:“當然是因為他平日裏甚少和女子相處,想來除了我就沒有別人了。”
還有我。
雲殊笑眯眯地搖著扇子,又開始覺得自己這計策真真是好,所謂攻其不備正是兵家良方,想必甄離久經戰場必定十分熟悉,隻是這回換她用在甄離身上,定然別是一番妙趣橫生。
“這種事情到底急不得,甄娘子放一放吧,若是將軍自己氣惱起來便是好心做了壞事。”
甄容以夫為綱,聞言點點頭:“我知道的。”
玉陵聽到雲殊這麼說,發自內心地給這位世子加了一分。
如今甄離沒有娶妻便已經這般難以接近,若是他日真的娶了妻,怕是更沒有她與玉落的出頭之日。
看不出坊間雖傳世子風流,卻是個極妥帖的人。
雲殊大概算到了自己私心之舉碰巧收買了人心,但是玉陵沒有算到這位世子所言全是為了自己。她當然沒有算到,日後知道事情的真相時隻覺得自己當時的腦子被驢踢了,竟然會對自己的情敵生出好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