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能消、幾番風雨(1 / 2)

夕陽斜照之下,萬物皆蒙上一層橙紅,時近黃昏仍是脫不開暑氣留下的暈眩,苑子裏一個身穿米黃色細衫的女童正懶洋洋的靠在一大片樹蔭下乘涼,手中有一搭沒一搭的搖著絹扇,絲毫不聞由遠及近的呼聲。

“寧夕瑤!寧夕瑤,寧夕瑤!你在哪裏,還不快出來,你個死丫頭,又偷懶到哪裏去了,什麼都不做,就知道偷懶。一整天就是睡,睡,睡!早晚睡死你!寧夕瑤快給我出來!”語氣鏗鏘有力,吐字清晰,擲地有聲,浩浩怒風撲麵而來,隻是……這樣的言詞出自一個七歲的童子、以一種還有些嬌軟的童音念出,那所有的威嚴便大打折扣。

女童打了個哈欠,悠閑的伸伸懶腰,也不答應,依舊半眯著眼睛似睡非睡。

男童終於尋到了樹蔭下的女童,未等氣息平複,立馬開口罵道:“叫……叫你那麼……多聲沒聽見嗎??我說……我說你怎麼這麼懶,讓你去……去給小王爺端盆水,回……回頭就不見個人影,你就這麼不耐勞……片刻……片刻都動不了……你看”

女童聽著斷斷續續的話語,最終忍不住打斷道:“行了行了,氣喘的這麼粗也不消停會兒,這大院子裏誰不知道你默涵最勤快了,人家哪能跟你比呀。反正有你默涵在,橫豎沒著什麼事,讓我安歇會兒不成嗎?”說著又不很自然的打了一個哈欠。

男童本就因奔跑顯得紅潤的臉龐一下子又被女童散漫、不以為然地話語激紅了幾分,現下活脫脫成了一個新鮮大蘋果,手指著女童的臉激動道:“你!你!你!”一連三個“你”卻還是說不出正話來。

女童隨意的撇開男童的手:“好啦,別‘你’啦,天這麼熱還如此激動,回頭又要換身衣裳,麻煩不麻煩,你找我什麼事,死爹喊娘的鬼命叫,吵得人不得安歇。”

男童本來稍漸平複的怒氣“噌”的一下竄上來,吊著嗓門喊:“好好的話不說,嘴巴裏真是沒什麼像樣的東西!你啊,活該沒了記性!真是沒有身為下人的自覺。”

女童聽了原本懶散的臉上有了一絲鬱悶,沒錯就是鬱悶,嘴裏喃喃道:“我本來就不想做什麼下人,誰讓這死老天莫名其妙的給我發生惡俗的穿越事件,格格不作,公主不作,好死不死成了名乞丐……你當我願意阿……”

男童沒有聽清楚女童的抱怨,隻隱約聽見“願意”二字,於是立馬又發揮了其嘮叨的本性:“別願不願意了,能夠到秦王府當差已經是天大的榮耀,看看小王爺對你多好,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隻要你撇撇眼,都幹巴巴的送到你麵前,大戶人家的小姐都得不到這麼垂青,這可是你前輩子修來的福分,知足吧!”

女童挑眉,不置可否,王府裏誰都知道秦王府的小王爺是個大孩子,粘人的不得了,外人看來覺得溫溫和和,一派風流倜儻,實際上實在是一個要人哄著,勸著才能吃飯睡覺的大孩子。說起來小王爺也有十五了,文學才幹到都是不錯,隻有一個卻是讓全王府的人的汗顏不已的事情——造琴!一般的富家公子喜愛的無非是騎馬射箭、獵獸獵豔,小王爺卻喜愛造琴,琴雖說是古人陶冶琴操,品味風雅的一種娛樂,但在世人眼裏看來,彈琴和造琴完全是兩碼事,就好比宰相千金愛扮青樓女子,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

秦王爺是朝中的武將世家,曆代以來,男子都是弓馬好手,女眷也皆彎弓射月、跨馬如飛的巾幗,家族當代隻有一位公子,集盡寵愛。小王爺八歲時,就受王上賜封世子,十四歲時又晉安陽郡,食邑三千戶,羨煞不少富家子弟。

小王爺能在如此幼小年紀就得到這樣賜封,不僅是因其天子聰穎、一目十行,極為年少之時就已貫通各要經書,弓馬嫻熟,甚少有對手外,另有一個原因是他的身邊有一名世人不知的聰慧女子,哦,不,目前還隻能算是女孩,一個九歲大的女孩。她的名字叫寧夕瑤,現年九歲,諸位聰明的讀者一定猜到了吧,沒有,她就是本篇小說的女主。原本二十出頭的漂亮mm很不小心的被車子“輕輕”一撞,然後又很“湊巧”的碰到另一邊急速飛來的車子,然後…然後……等到醒來,天……她就這麼穿越了!

老天爺,她真的不是有意跑急了一點,不是有意不注意紅綠燈,不是有意平日懶得燒香拜佛實在是她有很重要的急事,實在是她的近視深了那麼“一點點”,實在是她真的是一個很懶的人……沒錯,她真的很懶,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懶散,從小到大凡是能走著,絕不跑著;能站著,絕不走著;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這不能怪她!真的!她就是這麼一個懶到極點不願多動半分的姑娘,幸好,他們家夠殷實,從出生到成年都有老媽子照顧,二十出頭的人了,連條小褲褲都沒有洗過,更別提怎麼照顧自己了。

許是老天爺很不滿意她的安樂現狀,故意要製造點小麻煩給她,於是安排了一場別開生麵的穿越大掃蕩,行啊,穿就穿吧,不穿也是活,穿了還是一樣活,正好換個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