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心中埋下一個種子,用無比的期待和真心澆灌,看著它一點點發芽,一點點長大,在風雨中掙紮,終於開出滿樹的花朵。卻在轉眼間,從盛放到凋零,再到一點點的綠意消失,終成枯枝。
無人知我的痛。
而心疼我的家人們,我卻是無顏坦誠那些傷痛。我回避著。我為之放棄一切的愛情,最後也不過如泡沫般消散,我最後僅剩的,也隻剩我的驕傲。
婆婆數落我的強硬,說女人何必那麼倔,那麼較真?這世間哪有一點錯不犯的男人呢?婆婆總覺得我要是沒那麼倔強的冷淡,也不會把他越推越遠,從裂痕到再難修補。
隻是婆婆不懂,如果這世間的男人都免不了犯錯,心在家裏就已是難得。那我又何必非他崔明遠不可呢?
我傾我所有,為的是那個知我懂我愛我寵我的獨一無二的年少的戀人。如果他最後也不過如同所有打折清倉一大把的普通的男人一樣,那我如何心甘,用最頂級的奢侈品的價格買來一個大路貨?
所以最後,也隻剩感歎,早知如此,何必相遇?
若真有後悔藥,真有早知道。最好不相見,不相知,不相伴,不相愛。也就不相誤,不相負。
沒有期許,就不會有失望。
我懷念曾經那些心如止水,也遠好過現在的心如枯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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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對死亡大概是真的有預知的。
沒有病痛,隻是我能感覺到那些生機和殘存的活力,一點點的從我衰老的身體裏流逝。
兒子女兒孫子孫女們紛紛從世界各地飛回來。
他們雖不舍,卻能接受生命自然的衰老。隻是努力的想在最後的日子裏多陪伴我。
而崔明遠卻莫名的固執起來,不死心的一個接一個的搜羅名醫,用盡各種高科技的傳統的手段,竭盡其能的想留住我逝去的生機。
孩子們看不過眼的希望他讓我安然的度過最後的日子,他火冒三丈的咆哮,揮舞著拐杖。
如同最不可理喻的老頑固。
他一貫的保養得宜,皮膚雖有皺紋卻不鬆散,臉色紅潤康健,頭發烏黑。但這些日子,卻顯而易見的老起來。拐杖也用上了,頭發也突然的白了大半,整個人仿佛都突然的皺縮起來。
比之我這個瘦消的人看來還要衰弱,隻眼中有著執念的光在撐著他,仿佛是透支生命一樣的燃燒。
一直對他頗有怨念的小孫女,也有些於心不忍。
幾次在陪伴我的時候欲言又止。
我在躺椅上,枕著大靠墊,羊絨毯裹得嚴嚴實實,在陽台的大玻璃窗裏曬太陽。假裝沒有看到她的遲疑。
我知道她想說什麼。
可她不知道,在當年,崔明遠曾經更誠心的對我討好乞憐,甚至下跪哀求。周圍的人都無比感懷的勸說我,也沒有能讓我原諒釋懷。
破了就是破了,髒了就是髒了。撒掉的牛奶,再哭到肝腸寸斷也不會回來。
就如我的心灰了,再如何也不會燃起。
我永遠記得我用踩著鋼刀的毅力強撐過的那些日子,即使後來,那所有的痛苦都成百倍的還到了崔明遠身上。
那也不能抵消的痛。
我的心裏已經埋著一個小小的愛情的墓碑,我徒手鮮血淋漓的挖出了這個墳墓,埋入我曾視如生命一切的愛情。
愛已經死了,再以後,崔明遠再如何在墓碑前痛哭,它也再活不過來了。
冷掉了的盛筵,再如何努力加熱,也沒有新鮮的美味,滿滿的腐爛的菌。
我曾用力愛他,對的起我自己,也對得起他的愛。
這以後,他的感情早已與我無關,一如我死去的愛,隻與那個年少燦爛的少年有關,與明遠的掌舵人毫無關係。
在最後的那一刻,他握著我的手,孩子般的失聲嚎哭,而我閉著眼,即使到最後,也未曾如他所願的再喚他一次。
第一最好不相見。
今生今生,生生世世,願與君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