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我看到頭頂是白得讓人恐懼的天花板,原來,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一個夢境。

望了望四周的一切,都是典型的醫院的標配,這個我來來回回、進進出出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地方。

剛醒來的我,有些疑惑自己怎麼會在醫院?這時,我的腦海裏開始晃過之前發生的事情,最終畫麵定格在滿地的鮮血中,跪倒著的我的身影。

我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小腹已經失去了原來的沉重感,卻仍舊不願意死心,顫抖著雙手,摸了摸肚子,它已經癟了一大半。

不管我怎樣的觸摸,都感受不到絲毫的生命力的存在,再也感受不到那個隨著我的心跳而動的寶寶,再也感受不到他在我肚子裏所有的小動作。

淚水浸濕了我的臉龐,模糊了我的雙眼,我任由它打濕了一片被單,眼神是那麼的空洞無力,內心深處是無盡的黑暗。

我不得不承認這個殘酷的事實:那個曾經孕育在我身體裏的小生命,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一刻,我感覺自己呆滯得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布娃娃,失去了最為珍貴的孩子的我,還算什麼呢?

我痛恨自己還能這麼清醒的感受到生命的流逝,痛恨自己無能為力無法挽救,痛恨上帝對待命運的不公,為什麼在我失去了一切之後,還要讓我承受失去孩子的痛?我多麼希望自己就一直那麼長睡不醒。

到現在我才發現,曾經所承受的那些痛,在失去彌足珍貴的孩子麵前,都不算什麼。

曾經,我至少還有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我還有孩子這個牽絆,可是,現在的我,還能繼續有那顆心去麵對未來殘酷的命運嗎?一個沒有靈魂沒有勇氣沒有希望的人,不就如同行屍走肉嗎?

我終於忍不住,放聲嚎啕大哭了出來,哭得撕心裂肺,雙手緊緊環抱著肚子,多麼希望能感受到曾經的胎動。

我沉浸在無盡的悲傷地深淵裏,四周的一切人和事都仿佛與我隔離了一般。

“誒誒,你怎麼回事,本來早產身體就很虛弱了,怎麼還哭起來了,你是想留下病根嗎?”一道責怪質疑的聲音打斷了我消沉的意誌。

早產?!難道寶寶還在?!難道我沒有失去他?!

我猛地轉頭,眼睛裏散發出希望的光芒,盯著護士不敢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麼?早產?我的孩子還在?”

“對啊,你被送來的時候血流不止,我們隻好先暫時穩定你的情況,並對你進行了剖腹產。”護士眼神疑惑地看著我,大概是覺得我這個病人很奇怪吧。

“那孩子呢?他現在在哪裏?”我激動地一把掀開了被子,情緒失控的抓住護士的衣領,神色瘋狂。

“你、你幹什麼?你冷靜點,孩子由於早產,現在還在保溫箱裏。”護士試圖扯開我的手,卻發現我的力道大的讓她毫無辦法,隻是勸說我冷靜。

我這才緩過神來,發現自己出格的舉動,放開了緊抓著護士的手,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沒事,沒事,我也能理解你。”護士輕柔的話語就像一股暖流,在我的心間流淌綻放。

“那我現在能去看看孩子嗎?”我的內心充滿了期待,兩眼炯炯有神的盯著護士。

“不能,你還需要好好地休息,畢竟你的身體本來就營養不良,之前還失血過多,目前隻能躺在床上。”護士義正言辭的拒絕了我的請求,湊近床邊,雙手撫在了我的肩上,讓我躺好。

見我還想開口說些什麼,護士直接打斷了我,“你放心吧,孩子現在很好。”

這時候,靳寒從病房門口推門而入,我就知道,那時在公寓門口大聲呼喊我的名字的人,是他!送我來醫院的人,也是他!

護士見靳寒走近病床,偏過頭對他囑咐道,“你一定要讓她好好休息,千萬不要再情緒激動憂慮過度,不然很容易引發產後抑鬱等症狀。”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靳寒的臉色看起來十分得疲憊,在回答護士的時候,還不忘轉頭擔憂的看我一眼。

護士又轉頭憐憫地看了我一眼,拿起桌上的醫藥盤走了出去,邊走邊小聲地嘀咕道,“這兩夫妻也真是的,連個小寶寶都照看不好。”

雖然聲音很輕,卻還是傳到了敏感的我的耳朵裏,我羞愧地低下了頭。

寶寶的早產明明和靳寒一點關係都沒有,是他及時的出現,才挽留了我們母子兩的生命,可是卻還是要因為我,而被人誤解。

這讓我對靳寒的虧欠,又深了一分,他已經多次救了我和寶寶的性命,這份情,我又該怎麼償還?

我抬起頭,看著麵前為我奔波勞累的靳寒,有些無地自容,張了張口,想說些感謝的話,也想說些道歉的話,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怎麼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