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頭幾乎是貼在他的耳邊說道:“之前那倒黴蛋鬧這一番,看上去打草驚蛇,其實正好降低了那小子的戒心。我們接下來動手,正好出其不意。就這樣,準備好。”
獅子點點頭,不說話了。
監舍裏麵幾乎恢複了平靜。
哪怕是之前那麼多人打呼嚕的聲音,也幾乎都消失了。
唯獨隻有林燦打呼嚕的聲音還是那麼響亮。
而在這聲音中,那倒黴蛋總算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
他站起身來,一瘸一拐的走到林燦的鋪位前,臉上神情猙獰,口中粗重的喘息著,凝視著林燦,張開雙手,似乎想要動手卻又不敢。
他就這樣站在林燦身邊的地麵上,而林燦卻好像對這一切都全無所知,照樣睡得“香甜”。
這倒黴蛋站了很久很久,背後從牢門窗戶上透過來的走廊上的燈光,將他整個人的身影,投影在林燦的臉上,顯得扭曲而古怪。
慢慢的,他的喘息聲漸漸小了下去,最終消失了。他就那樣無聲無息的站在林燦身邊,好像是一尊雕塑,又好象是一具死亡的屍體,沒有任何動作,不發出任何聲音,要不是身體仍然保持熱度,那可真的跟死人沒有區別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是一個鍾頭還是兩個鍾頭,這小子站著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會不會腿腳發麻。
終於,他從林燦的身邊,如鬼影子一般悄無聲息的退去,回到他在蹲坑邊上的“床位”,躺在那裏,沒有了聲息。
監舍之中,終於徹底的平靜下來。
哪怕是林燦的打呼嚕的聲音,也慢慢小了下來。不過,卻仍然存在。而他撓癢癢的動作,也漸漸少了、緩慢了。
似乎,他真的進入了深層的睡眠狀態。
監舍之中,人們的呼吸聲和林燦的呼嚕聲,還有其他人偶爾的磨牙聲、夢話聲、鼻息和呼嚕聲,形成了一首催眠曲。能讓任何聽到的人,都不知不覺意識模糊,從而進入睡眠。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人們仿佛都已經深深的睡去,一般來說不太容易醒過來了。
這時候,大通鋪的中間,牢頭旁邊睡著的獅子,終於站起身來,下了通鋪,向林燦走去。
他的動作十分輕柔,不發出任何聲音,更不可能驚動任何人。哪怕是他下通鋪這樣大的動作,旁邊的人也沒有人查覺到。
這其中,甚至包括了之前那個高個光頭高禿子。
他睡著還在吧唧嘴呢,嘴裏還發出類似於“呼嚕呼嚕”的囈語聲,也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麼好事。
而當獅子終於下了通鋪的時候,在牢頭的另外一邊,江青山突然睜開了眼睛,憂心忡忡的看向獅子:那個小子真的睡著了嗎?他會不會真的被牢頭的表現給欺騙過去,淡忘了戒心?
唉,這小子其實還挺有意思的,而且年紀又小,就這樣枉送了性命,實在是可惜啊……
獅子悄沒聲息的走到林燦身邊,就站在林燦的頭部處。
這大通鋪上麵,大家睡覺的時候,腦袋都是朝著兩個大通鋪之間的過道的。而這個過道,卻正好對著門。如果有人側睡的話,那麼他的背部或者麵部也是正好對著門的。
獅子就是這樣站在過道上,正好是林燦頭部的位置。
站定之後,他並沒有馬上動作,而是低下頭來,仔細觀察著林燦,甚至就算是觀察也僅僅隻是看了一眼,就抬起頭來,盡量用眼神的餘光去看,而不是直接盯著。
原因很簡單,他知道,有的人天生感覺敏銳,可以查覺到別人直接看自己的目光。但如果有人用餘光去看他,他就發現不了了。
雖然獅子相信在睡夢中幾乎不會有人還有這樣本事,但為防止萬一,他也沒有多直視林燦幾眼,很快就轉向了用餘光觀察。
他就這樣如同一個幽靈一樣,靜靜的站在那裏,並不急於行動。
和之前到黴蛋不同的是,他站在過道上,他的身影並不會被從牢門上麵的窗戶透過來的外麵燈光,投射出影子在林燦身上,也就更加減少了林燦從睡夢中警覺的可能。
就這樣過了很久,一直到幾乎下意思摒住呼吸看著這一幕的江青山都有些快忍不住了,他這才緩緩的抬起手來,就好像順手做什麼事情一樣,不帶任何殺氣的向下落,落向林燦的脖子處!
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脖子就是其中一個關鍵部位。隻要懂得合適的手法,可以在用力不大的情況下,輕鬆的從這裏把人殺死。
而獅子恰好就懂得這類手法。
當即將觸及林燦皮膚的時候,獅子停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