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紫聽到賀荊南醒的消息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從越嵐嘴裏聽到的話是這樣的:“荊南說醫院人多不方便,你就不用來了,在家好好等他就行了。”
越嵐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是很溫和的,還帶著無線電波都能傳達的笑意,末了還多加了一句:“他很惦記你,一醒就問你,我說你還好,他這才放心。”
這些話聽著很溫柔體貼,很情深義重。但葉紫聽了卻沒有半點的高興感覺。
她知道這話不知道被越嵐粉飾了幾遍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醒了,卻不願見她,心裏的氣還沒消吧。想想也是,因為生了那場氣,弄得命都差點丟了,任誰也不會輕易原諒的。
不過好在,他醒了。這也就夠了。
葉紫緊握著電話,輕輕歎了一聲,隻說了聲知道了謝謝,就沒再說其他。
自這天以後,越嵐就沒有再按點打電話給她。隻是隔三差五偶爾跟她通個話說說賀荊南的恢複情況。電話那邊,越嵐始終沒提讓她來醫院的話,葉紫也就再沒去過醫院。
賀荊南清醒後的第五天,葉紫找了一家私家偵探公司。她已經從周鈺給她的那些信息中選定了一個人,準備從他開始查。
她把手頭上掌握的這個人的所有信息都交給了私家偵探,簽了保密協議,又付了一半的傭金,然後自己就退到了幕後。把這件事全權委托給了私家偵探。
雖然她已經盡力小心的去做這件事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真的做了,心裏還是隱隱的不安。
有句話常說,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現在要瞞的是賀家人,那就好比一隻不要命的兔子在老虎眼皮子底下轉悠,她隨時都有粉身碎骨的可能。
但事到如今她也管不了這些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她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也是在這段時間裏,她耳邊不時有關於洛氏的風聞傳來。這些風聞多半都是不好的,不是哪個本來已經訂好的項目黃了,就是在進行的項目出了什麼岔子。
這樣的事情越來越多,洛氏的股票也一路走低。她偶爾沒事的時候看了一下財經新聞,才發現這僅僅半個多月的功夫洛氏的股票已經跌了近十個百分點。
因為這樣,洛北辰最近可算焦頭爛額,出現在公眾視線中的樣子也是一次比一次憔悴。
這個結果葉紫當然知道跟誰有關。看著洛氏這鋪天蓋地的負麵報道,她心裏也不由的佩服那個現在還躺在醫院裏的人。
他好像什麼都沒做,又好像什麼都沒耽誤。安安靜靜的躲在醫院裏養傷,卻能攪的商場上風雲迭起,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硬是將一個本來如日中天的洛氏折騰的半死不活。這個男人該有多可怕?
心裏唏噓這些的時候,葉紫也不免推己及人的想到自己。她眼下查的事情會查出來什麼結果她自己也不知道。
賀遠擎已然是一隻猛虎,賀荊南卻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如果他知道她在暗中調查他的父親,他會不會像對待洛氏那樣對她?
即便他手下留情,真要查出什麼來,她又該怎麼麵對他?
還像當初設想的那樣,瀟灑轉身就走,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葉紫知道,自己那時太天真了。
天真的以為自己的感情像自來水收放自如。經曆了這次事情之後她現在才知道什麼叫覆水難收。
賀荊南,始終是她繞不過去的那個人。
時間在這樣的忐忑心情中又過了十天。私家偵探那邊還沒有什麼消息傳來,這邊已經住院快一個月的賀荊南終於出院了。
他回來的很突然。葉紫事先並不知情。她也沒想過他出院會直接回來,她想著他這次這樣驚險即便出院了一定也會被徐秋萍接回大宅休養。
卻沒想到,他回來了。
這天剛好是周末。自從賀荊南出事以來,她就染上失眠的毛病,晚上經常整夜整夜的睡不好,平時要工作,她一般會按點起床。到周末的時候,她又多睡一會。
這個周末就是如此。早上九點多了,她還在睡著,隻不過這睡眠質量並不高,依舊隻是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狀態。
所以樓下有了那點響動的時候,她馬上就驚醒了。
“賀總,您小心。”
葉紫剛打開,房門就聽見陳飛說這句。她心跳陡然漏掉半拍,手扶在門框上,腳步也僵在了門邊,不知道是出去好還是退回來好。
猶豫了一下,聽著那陣明顯沉重的腳步聲上樓,她才最終做了決定。
她起身的時候已經找了外套穿上,現在這個樣子雖不算美妙,但也算不上不雅,所以她隻攏了攏有些淩亂的長發就深吸了一口氣,開門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