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
“這並不難。你昏倒的時候,睫毛顫的那麼厲害,想不發現也難。”
賀荊南語調輕鬆,身形一轉坐在了床邊。
床墊輕輕一沉,他們的距離又從天涯瞬間跳躍到咫尺。
“那你還請越嵐過來。”
葉紫一陣發囧,疑惑的發問。實在不知道賀荊南那深潭一樣的眼睛裏到底藏了什麼樣的情緒。
賀荊南姿勢閑適的坐著,目光轉過來,無焦距的隨意看向前方,“裝是裝,讓她看看也沒什麼壞處。”
話音落下,他的臉倏的轉過來。
一下午他好像也休息的不錯,這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神色似比剛回來的時候好,身上那股風塵仆仆的氣息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貫的清爽幹淨氣息。
他似乎剛洗完澡不久,發絲上薄荷味的洗發水味還沒散。
正是這股味道,讓葉紫慢慢回神。
“你好像並不生氣。”
她騙了他,他卻連問都沒問。這不太正常。
問著,她又撐起手臂坐起。賀荊南的手臂伸過來,繞到她的後背。葉紫驚了一下,不知他要幹什麼,不敢再動。
一秒後,卻見他拽過了她旁邊的一隻枕頭墊在了她的身後。
靠枕軟軟的,靠上去,舒適不少。
“我為什麼要生氣?”
一句反問,倒把葉紫給噎住了。
她雙眸圓睜,眼中波光粼粼。對著她微怔的目光,賀荊南沉默了一會,臉色倏然沉鬱下來,同時他勾唇,勾出意味不明的一絲淺笑:
“你願意在我這裏尋求庇護,我不介意。”
“……”
他早已看透。
葉紫心頭的沉重似突然散了,怔怔的盯著賀荊南清俊魅惑的臉,也不知道是不是著了魔,在這個瞬間竟然腦子空白,思緒全無,隻循著心裏最原始的欲望,身體突然坐直,伸出了雙臂,將坐在床邊的他給緊緊抱住了。
專屬於他的清冽氣息侵入口鼻,占據了她每一個毛孔,延長了她腦子裏空白的時間,很久她都沒有鬆開,就這樣抱著,臉貼在他溫熱的胸口處,像一個寒冷已久的人,貪戀這一絲溫暖。
身前的女人像個賴皮的樹懶,緊巴著自己不放。賀荊南先是愣怔,詫異,旋即心頭劃過一絲奇異的感覺想起那日她醉酒之後,也是這樣抱著他,嘴裏還嘟嘟囔囔的喊他大白的情形。
靜默了幾秒,他抬起手臂回應她的擁抱。他的掌心撫著她細軟的頭發,扣在她的後腦勺上。
這一刻,竟也安心。
房中鴉雀無聲,能聽見的隻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那時候非要跟我離婚是不是因為我媽?”
賀荊南低低開口,薄唇剛好擦著她耳旁的發絲,如磐石輕碰般的嗓音落在葉紫耳中,又字字敲在心上。
葉紫咬了咬牙沒有吭聲。
徐秋萍不許她說,如今舅媽一家還未離境她也不敢亂說,隻是就算是當媽的,徐秋萍大概也低估了自己兒子。
“舅舅的事情我很遺憾。”賀荊南又開口,“剩下的,你放心。”
沒有多說,‘你放心’三個字卻讓葉紫鼻尖有點發酸。
許久,她才用帶著鼻音的腔調回了兩個聽上去有點蒼白的字:“謝謝。”
謝……這個字眼聽著疏冷。
沉默了一會,他的手臂突然鬆開,稍稍往後一屈,掌心握住了葉紫的肩膀,將她從自己懷中扳起。
他緊盯著她,目光熾烈的讓她無所遁形。
“這件事說完了。該說另一件了。”
葉紫心一抖心中已有猜測。
果不其然,賀荊南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又恢複了徐秋萍來之前那幾秒的陰鬱甚至略帶暴戾神色。
“我不想問你為什麼非要隱瞞我懷孕的事情。但是,這件事……不能就這樣輕易的算了。葉紫,你害我失去了一個孩子。”
“……”
這話太沉重。想到那個連看一眼這個世界都沒來得及的小生命,葉紫心裏湧起了一陣負罪感。
賀荊南的話其實很霸道很不講理,但是在這個時候,卻出奇的有效。
葉紫微微低下臉,目光低垂,沒有吭聲。
許久,她才啟唇,無奈輕歎:“已經沒了,還能讓我怎樣?”
“怎樣……”賀荊南咬重這兩個字重複著,目光緊凝在葉紫那半低下的臉龐上,半分都沒有錯開。
商人從利。他從不做虧本的生意。既失去了,必然要補償一個。
所以,她應該怎樣?
賀荊南眼眸沉沉,手勢一變,掌心倏的扣上葉紫的後腦勺,將她的臉微微扳起,旋即薄唇下壓,用力的深吻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