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紛紛求情，血海之禍後，找個活計很難。如果這時候趕走陶小四，那基本就將他們逼上了絕路。
王管事冷冷一笑，扭著粗腰看著眾人，冷哼一聲，道：“哼！誰想跟他一起離開，我也不攔著！”
眾人紛紛噤聲。求情歸求情，把自己也搭進去就不值當了。
陶小四嘴唇顫抖了兩下，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上更加蒼白，“管，管事……”
“滾！”
王管事又咆哮了一番，一巴掌打在陶小四的臉上，將他整個人抽得飛了起來。其他人見狀，剛想上去扶他一把，就被王管事厲聲喝止。
“誰敢去扶他，就跟他一起滾！”
眾人止住步子，心中卻在暗暗奇怪，“王管事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對小四發這麼大的脾氣，不應該啊。”
王管事是酒樓老板的親戚，一向威霸後廚，但像今天這麼火爆還是頭一次。心道定是陶小四得罪了他，要不然不會往死裏整。
過了片刻，陶小四從昏厥中醒來，見眾人都在忙碌，王管事早不知去了那裏。
“哎。”
歎息一聲，他站起身來，朝外麵走去。在他的身後，剛才替他求情的廚子悄悄走過來，低聲說道：“小四，你別著急，先找著活計。實在找不到就到酒樓後門來，我會給你偷偷留下一些飯菜。”
陶小四眼中泛著淚光，卻倔強著挺立，朝廚子搖搖頭，轉身離開了後廚。
廚子愣了一下，看著陶小四的背影，心中泛起悲涼之意，“這世道，真是要逼死我們這些窮人哪。”
出了酒樓的後門，是一條破敗的小巷子，到處都是垃圾，除了一些給酒樓送貨的商販外，也隻有酒樓的夥計廚子才會走這條路。
桄榔！
一聲輕響在陶小四背後響起，他轉過身一看，見胡同最深處的垃圾堆中似乎有人。他壯著膽子走過去，隻見真的有一人躺臥在垃圾堆中，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的發現不了。
這人渾身的血跡，胸口處被人用利器洞穿，眼瞳光已經開始暗淡。這時見有人過來，他的雙瞳微微泛起亮光，這種光澤陶小四以前見過，他爹死的時候就是這樣。
想到自己家中臥床的弟弟，還有嗷嗷待哺，尚未學會走路的妹妹，陶小四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很重。但看到此人，他突然覺得，隻要活著，一切就都還有希望。
“你，你還有什麼，什麼事情，沒辦？”
陶小四不是結巴，但在緊張的時候說話不太利索。瀕死的那人身子已經麻木，四肢無法動彈，隻得用極力撇著眼睛，朝自己的手臂上看去。
“手，手臂？”
陶小四愣了一下，見這人的手臂上沒有鐲子，胳膊上也沒有紋身，並沒有發現。連續找了三次，仍舊毫無發現。
那人張了張嘴，來來回回的比著兩個字的口型。陶小四並不聰明，也沒學過唇語，連續猜了十幾次也未猜中，直到他吐露出兩個字後，那人的嘴巴才停止開闔。
“師弟，你說的是師弟嗎？”
接著，那人似乎耗盡了全部力氣，嘴唇再也無法開闔，隻能用眼珠子不停地撇著自己的右臂。
“……你是要我把你的右臂交給你師弟嗎？”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陶小四開始不結巴了，說話很流暢。那人聽完，嘴角竟露出笑意，瞳孔瞬間放大。
他死了。
陶小四看了看這人的屍體，突然間有些不知所措。他隻是一個少年，今年不過十一歲，剛出生時母親去世，三歲又喪父。家中的弟弟妹妹都是他撿出來的。
他隻是一個有些愛心的平凡人。
麵對瀕危之人的懇求，他理所當然地答應了下來。但現在，他卻發現有些難辦。
“我真的要把他的右臂切下來？他的師弟是誰，我去哪裏去找？”
陶小四迷茫了，但片刻之後，他雙眼中隻能看到堅定，“我答應他了。”
隻是，這裏是垃圾堆，並沒有利刃，根本沒辦法將一個人的手臂切下來。
“你是在找刀嗎？”
突然，一個聲音從高處響起。陶小四抬頭一看，隻見一個俊朗不凡的少年站在高牆之上，他的身上散發著一股神秘的氣息，仿佛他就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