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一旁的諾敏卻是差點被茶水嗆到,調侃道,“舅舅是做和尚入了道行,想讓全天下都剃度念佛嗎?心中有佛即可。”
“心中有佛。哈哈。”周契又端起紫砂壺,“鹿公子,怎麼看這句心中有佛。”
“晚生看法不多,隻是心中有佛還是少數,若真是心中有佛又不會把這句話掛在嘴邊。舉個不雅的例子,那些武林中的野和尚,一邊阿彌陀佛,一邊刀光劍影。嘴上說著,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都是推辭,當不得真。酒池肉林自是修不成清淡之佛,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非大智慧大心誌之人不可達。”鹿俊不等旁人說話,“晚生這也是隨口說說,己尚不達,玩笑話而已。”
諾敏早已習慣他的說辭,將鹿俊麵前已涼的茶倒掉,換上新水。
“聽君一席話,抵我三年枯坐。”不知周契摻雜了幾層水分,給了最高評價。
“晚生慚愧。”
“不知鹿公子倍加推崇的安醫師,又是何等模樣。”
“舅舅,剛才給您帶來的那副字,不就是安醫師的嗎?”蘇合插上一句。
“詞中有深意,是好詞。更甚的是,字中有溝壑,神峻異常。所以更想一睹真容。”周契捋捋胡子。
“永惠師兄腳程倒是有些慢。”
“估計不是永惠腳程慢,是他沒找到。”
正說著話,寺門開合,灰衣少女跟在永惠後麵入了寺門,少女正摘下帽子,簡單的挽髻,雖說是這麼個簡單的動作,卻是勾住了三個雄性動物的眼神。身後的餘雉負劍緊跟,三人就這麼打斷了周契和鹿俊的交談,闖進了視野。
“師父-”
“永惠,且去準備齋飯。”
“是-”
安又歌看著須發皆白的老侯爺,有些感慨,又有些可憐,不過四十多歲的年紀,就是此等模樣,竟能與還似少年人的周幽兄弟相稱,唉,世間多難事,哪知情傷人。
既然周契想坐和尚,安又歌也不多行禮,獨獨一句,“見過禪師,又歌進山采藥,讓永惠小師父多跑了些腳程。”
“安醫師”周契竟是親自起身,說完,卻又朝著鹿俊道,“一句禪師,這等眼力便是在鹿公子之上了。鹿公子所言非虛,所言非虛。安醫師更是懸壺濟世,妙手回春,當請上座,上好茶。”
鹿俊咧嘴一笑,不做回答。
周契一站,幾人隨之起身,蘇合更是下了台階,接過少女的背簍,嘴裏還嘟囔這,“便是有什麼奇藥良材,隻應一聲,便可尋來,何必深入山林。”
安又歌沒好氣的搖搖頭,背簍交給他,就先上了台階,餘雉還有些緊張,太安之主,馳騁疆場的周契,初見其人,還是有些隨意不起來。
行了禮,幾人落座,安又歌湊到鹿俊旁邊,拉著餘雉也坐下,卻拗不過餘雉的力氣。
“丫頭也坐,佛前無大小,來者都是客。”周契說話,餘雉才不再執拗。
男子皆是盤膝而坐,女子當然這樣不雅,皆是側身跪坐。諾敏又是翻起兩個茶碗,倒滿新水。舀了桶中山泉,重新放到不遠的爐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