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失言。”
紫衣看了一眼路旁的巷口,辨別了一下方向,步伐依然不緊不慢。
穿巷過橋,楊柳依依,一座三層酒樓拔地而起,槐木為架,鬆木當門,樟木做台,店內,搭著白抹布的夥計穿行其中。傳菜聲,酒令聲,各有其特色,太安地處南方,卻不行那吳儂軟語,男人喝酒倒是比嗓門的居多。
這酒樓正門,立柱紅漆,上書一聯:
筵前青幛迎人,當畫裏尋詩,添我得閑小坐處。
檻外楊柳如許,恐客中買醉,惹他興起故鄉情。
黑底金漆,煞是醒目,門上掛一匾,三個燙金大字,“臨江仙”,邊上還有拓印,小篆所成四字“方人恪印”。
肖青槐穿堂而過,卻是一片寂靜,道士緊隨其後,兩人毫無阻隔的上了三樓。身後才逐漸恢複剛才的吵鬧。
“這小娘子,生的俊俏。”一青麵書生回過神來,對同桌的人笑道。
“那老道更是不俗,這兩人我看,可都有武功在身。”書生朋友搖了搖頭,“都不好惹。”
肖青槐布靴及地,木板無聲,三樓。桌子不多。就放了五張,都在窗口,從窗口望去,樓下的易水河在赤霞中,粼粼波光,醉人眼球。
易水河穿城而過,清澈照人,兩岸楊柳綠太安,微風和煦,夕陽暖人。
河畔酒樓明明是臨河而建,偏偏取個名字叫臨江仙。可正是因為,這臨江仙是易水河邊唯一的酒樓,生意紅火,尤其三樓的位子可是十分難訂,而今日卻是空無一人。
“青槐,許久不見了。”屏風後突然繞出來一人,三十多歲,留兩撇八字胡,大腹便便,很是富態。
“二哥,許久不見。”肖青槐依然是那個不冷不熱的脾性,上前兩步,施了個萬福。
“魏老板,貧道這廂有禮了。”老道也是隨聲和到。對於門主與這魏老板的關係,他也是知道的似是而非,據說是當年門主逃難而來,魏老板有一飯之恩。後來青槐門初期也有這魏老板的助力所在。
“先坐,先坐。飯菜待會就好。”魏老板挺著大肚子,行動倒是挺利索,與肖青槐一同坐下。簡道士道士很自覺的尋了一張離得比較遠的桌子。
“青槐,別院我都打掃幹淨了,院子頗大安靜雅致。而且臨水而居,很適合青槐。”魏老板翻開瓷杯,到了兩杯白水。一杯推向肖青槐,一杯自顧自的抿了。
“二哥,多謝之言,青槐就不說了。”肖青槐也拈起瓷杯潤了潤有些幹渴的喉嚨。
“哈哈,在二哥這裏你何時說過謝,再說,又何時需要說謝。”
“二哥教我的話我記得很牢。”
“什麼話。”魏老板笑道。
“當你需要幫忙的時候,不要去找你幫過的人,而是去找幫過你的人,你幫過的人隻會錦上添花,而幫過你的人卻是能雪中送炭的,所以這麼多年,青槐隻是記在心中,從不言謝。”肖青槐聲音低沉,卻字字清晰。
“你這不就已經是千恩萬謝了嗎?二哥幫你,是我願意,你這樣別人給你點恩情,就記上一輩子,哪裏能成大事,想執掌你的青槐門,不但要手狠,還要心狠一點。”魏老板說得有些語重心長,麵色卻還是慈眉善目,笑嗬嗬。
肖青槐展顏一笑,“二哥放心,我也就在你麵前裝裝賢良淑德。”
“丫頭長大了,二哥就放心了。”魏老板似是想伸手去拍拍女子,卻是半路止住了手,隻覺得有外人在場不太合適,轉瞬一笑,“今天我讓廚子做了幾樣新菜,青槐你嚐遍天下美食,給我評上一評,看看我新雇的廚子怎麼樣。”
“當仁不讓。”肖青槐義正言辭的拱了拱手,二人相視,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