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殺的那些人不足為據,而今夜要麵對的人,卻不能不重視起來。心裏愈發緊張、還有些刺激感,這大概就是自虐的傾向了。不想做,卻不能不做,但又隱隱期待著,平淡的日子過久了,連想要追尋的東西都失去了。
袖子下摸到了硬硬的一個東西,是唐廂早早藏在衣袖裏的短刀,戴著紗帽,旁人瞧不清她的容貌。
而彼時唐廂記在腦海中的蘇鴻就在二層樓的甲板上靠著桅杆的地方喝著小酒,比畫上更好看的樣貌,不比容洹差多少,容洹是冷俊,蘇鴻則是溫潤的俊。這兩者,不作其他比較。
船上的甲板佇立了不少人,唐廂混在人群裏,等船開了,驚險的一幕才出現了。
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黑衣人齊齊圍在甲板上,動作迅速、飛快,想必這些個黑衣人訓練不錯,步履整齊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唐廂冒險踏上二樓,直接衝著目標抽出短刀,鋒利的刀片閃過銀芒,狠戾氣息渾然而至。
而忽然意識到危險的蘇鴻猛的轉過頭來看著唐廂這個方向,隻是一瞬間,蘇鴻側過身便避過了唐廂的短刀,唐廂刺空了。
這還是除了容洹,她第一次刺空的刀法。
才剛開船就出了這樣的變故,甲板上的人早就已經慌亂不已,唯獨隱藏在暗處也許是蘇鴻護衛的人才沒有亂了步伐,翻身攀住欄杆躍上二樓來,想要擒住刺殺蘇鴻,他們世子的女子。
打鬥聲接擁而至,唐廂沒有刺中蘇鴻就被隨後擋在蘇鴻跟前的護衛截截攔住,不讓她靠近,卻也傷不了她。而那幾個黑衣人似乎不是蘇鴻那邊的,倒像是來幫助唐廂的,黑衣的刺客來勢洶洶,泠泠劍光直直逼退好些護衛。唐廂也乘此,又一次將短刀對向了蘇鴻,隻見昏暗的燭火下,蘇鴻的麵容有些模糊,隻聽到他輕笑一聲,說道:“是想殺我?誰派你來的?”
這話明顯對唐廂說的,明顯,蘇鴻的敵人還真是多。
因為船上打鬥不斷,甲板外的河水掀起數丈高的浪花,蘇鴻與唐廂打了起來,黑衣人對陣剩下的護衛,也就會兒功夫,護衛係數倒在地上,血流不止,從他們的脖頸上,瞪大了瞳孔似乎不甘心。
而這邊唐廂與蘇鴻,蘇鴻沒有功夫顧及其他,他使出長劍,唐廂是短刀,看到蘇鴻使出了長劍,唐廂一絲也不怕,即便握著長度短他那麼多的刀,唐廂的氣場依舊不變。
刀柄鑲嵌的烏寶石在光暈下反射出光芒,而此刻,黑衣人不知怎麼地全都對向了唐廂,突如其來的變化使唐廂措手不及,這些黑衣人的劍法明顯在她之上,人數也多。但唐廂是個倔強不肯服輸的姑娘,又怎麼會讓自己吃虧。
容洹是個用刀高手,雖然不及他哥哥容玉,但放眼大邑,想必刀法上想戰勝容洹的人不大多,而唐廂是他親手教出來的,又怎麼會讓他失望呢。
船漸漸駛入江心,似乎掌舵的船手不曉得上邊發生了什麼事情,依舊如履平地的駕駛船身。河風漸漸大了起來,渾濁的江水也因為風大的原因而顯得異常不平靜,浪花肆無忌憚的拍打著船身。
可憐了樓下瑟瑟發抖的船客,樓上打得火熱,逐漸失去溫度的屍身隨處都是,唐廂還握著短刀殺了最後一個黑衣人,單膝跪在甲板上,抬起頭冷冷的盯著隻手握著長劍的蘇鴻,她要殺的目標。黑衣人是一招斃命,如她以往的風格一樣,幹淨利落,刀刃上隻有薄薄的一層血絲,而遍地上卻都是鮮血,如此看來這是一把好刀。
剛才,她親手解決了所有的黑衣人,總共四個,冷峻的目光平靜,蘇鴻也沒有太震驚,微微皺著眉,沒有害怕與退卻,果然是膽識過人。
蘇鴻握著長劍的手微微抖了抖,聲音卻一如既往的沉著,道:“你不是燕國人,怎麼,你今晚的目標就是我?”他忽然笑了笑,“隻是想殺我,你還不夠本事。我若是沒有看錯,你的刀法,很讓我眼熟。”
蘇鴻若是見過容洹的刀法,想必,他是猜出來唐廂背後的人了。
唐廂是迫不得已才使出容洹教給她的那套刀法,沒想到,一眼就讓他被看穿了,他執劍的動作雅致如一篇規律華美的長短句,似乎早已胸有成竹,更不會怕她會真的動得了他。
“少廢話。”唐廂咬著牙根狠戾說出三個字,還沒說完,便縱身躍上去,身子輕巧一個璿身,江風浩浩,將她身上的輕紗吹拂飄揚起來,宛若日薄西山的赤紅煙霞。她手中的短刀算計好進攻方式,卻也隻傷了他的手臂,他卻躲都沒有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