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你沒事吧?”
沈斯伸手摟住我即將接觸地麵的身體,溫柔的瞳孔仿佛可以滴出水來,絲絲溫熱的氣息噴在我耳邊。
“我沒事。”
本著演戲要全套的職業精神,我雙臂一伸,順勢摟上沈斯的脖子,順便把沾滿泥土的手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成功看到沈斯的臉色由原先的淡紅逐漸轉為青紫,我如意的展開笑顏,羞澀的低下頭。
“多謝沈公子。”
“原來你們小兩口在這。”爹和沈伯父並肩走來。沈斯鬆開攬在我腰身的手,不著痕跡地在我腰間贅肉出一擰……
“你看看微涼這個孩子,就是臉皮薄,都已經定親了還叫什麼沈公子。”
沈斯聽到這句話微微勾起嘴角,頗有不屑之意。是啊,一個仰慕沈家公子十餘年,為了和沈家公子在一起不擇手段的女人怎會臉皮薄。很不幸,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就是不才在下。
“斯兒,你的毒已經消去了大半,身體也恢複的差不多了。你就好好陪著微涼吧,今天……”沈伯父皺起眉頭不語,和爹的目光對視,在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我已經可以感受到身邊沈斯身上散發的戾氣。
“長風,今日對弈一局如何?”沈伯父有意轉換了話題。
“好。”爹和沈伯父二人笑著走向書房,仿佛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我正思考著要不要說些什麼來安慰身邊的人,沈斯倒是先開了口。
“走吧,是時候上山去拜祭下我的嶽母了。”
他口中略帶譏諷的“嶽母”兩字無比清晰敲打著我的心房,提醒著我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其實即使沒有我母親的事我們也不可能,原因也僅是“不愛”二字而已。
眾所周知,神醫夏家的獨生女夏微涼癡戀著青城宮的少主沈斯,為了得到他,趁沈斯身中劇毒命在旦夕時以解毒後兩人成親為條件救回沈斯的一條命,也拆散了沈斯和他的心上人柳非煙。彼時消息傳出,江湖中女子提起我無不是咬牙切齒,將家中練鏢靶掛上我的畫像,每日早午晚練習,一月以來不知是否練就幾個暗器高手,可以確定的是我的畫像賣的出奇的好,我的荷包因此也鼓了不少。對於受萬人鄙視的我,沈斯沒給我好臉色看是正常的,反倒是沈伯父對我的異常溫柔令外界不解。
我和沈斯走在山路上,山明水秀,本該是郎情妾意你儂我儂的場景到了我們這則是一路無話。
“不要有下次。”沈斯淡漠的聲音響起。
“什麼下次?”我不解回頭。
沈斯停下腳步“你叫人把非煙的畫像拿到集市上賣還四處宣揚畫上的人是你,你有什麼想說的?”幽深平靜的眸子盯著我,沒有憤怒也沒有責怪,原來他已經連怨這種情緒都不願給我了,我心中一沉。
“我想說的是從畫像上看我的姿色還是比柳非煙稍勝一籌。”可是為什麼你不喜歡我呢?這句話卻沒問出口。
“你……”沈斯的目光沒有移開,這次卻與之前不同,他的眼中仿佛有什麼複雜的情緒要洶湧而出,而我從來不懂他的情緒。
我坦蕩蕩地和他對視,內心忐忑。
他忽然轉頭甩袖離去,留下冰冷的語調在風中:
“到了,半個時辰後我來接你。”
真真是反複無常。
2
娘的墳頭定期有人打掃,並沒有什麼雜草可以清理,我放下手中的食盒,隨手在路邊折下一隻狗尾巴草叼在嘴裏,背靠著墓碑。
“娘,女兒這次被你害慘了。”抱怨歸抱怨,基本的孝道還是要盡的。我從食盒中拿出一早做好的合桃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說你生的如花似玉,不遺傳點給你女兒,好迷倒女兒的心上人就算了,你偏偏迷倒了女兒心上人的父親,唉~”
沈伯父的溫柔眼神,對我的縱容,看著的是另一個人。可是沈斯眼中的敵意對著卻是我。
“你說我冤不冤啊,從山崖下掉下來附在你們女兒身上,整天在江湖中刀光劍影就算了。我用靈魂愛著的人卻恨我的這具身體……你現在如果還活著的話一定會罵我沒用讓我把他搶過來吧,娘,可是搶過來的,就是我的嗎?”
我抬頭望天,陽光刺眼得令我想要流淚。曾經也是在這樣燦爛的陽光下,一名美麗的婦人撓著我的頭:“小丫頭,怎麼病了一場之後性子變成這樣,娘喜歡!”也是這樣的陽光灑在那人天青色的衣袍下,他微笑地對我伸出手:“丫頭,我帶你去看桃花好不好?”我當時不知,這條通往桃林的路曲折難行,踏上了便永遠無法再回頭。說好一起看桃花,最終卻還是我一個人迷失在路上……
半個時辰後沈斯果然準時到來,他麵無表情的瞄了眼空空的食盒,我心虛地抹了抹嘴。暗暗唾棄我自己,有什麼好心虛的,隻不過是吃點糕點,哪個做母親的會和女兒計較這個。想到這兒我又挺起了腰板。